这个月的工资薪金总算勉强应付过去,但下个月就不一定有着落了。八一中文?w=w≤w.楼倚天的行政助理小何又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大不满。“我算看明白了,银行都是些唯利是图的家伙。你好的时候他们把你当亲人。你困难的时候,真的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就变仇人了。一个个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夜之间就翻脸了。看样子想靠他们是不可能的了。”
“我们不是还有几笔应收账款还没收回吗?能不能跟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早点把这些帐结掉。”静坐在办公椅上楼倚天表情冷漠地说道。
“这件事我已经在办了。问题是这帮人根本不听你的解释。甚至还会反过来说,他们不退货就算让步了。听口气是我们欠他。好像我们白送还得求他们收下。真气人。”何助理忿然地说道。
看着助理有些激动的样子,楼倚天反倒安慰起他,说道:“没什么了不起的,天塌不下来。即使真的塌下来,也不会说没有办法对付。大不了卖掉一部分资产、业务。没有迈不过的坎。倚天公司这棵大树没那么容易倒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此时的楼倚天还是心存恐惧的。那是一种掉进沼泽往下陷的恐惧。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仍然相信会有一双手会拉他一把,但那双手现在在哪里?何时出现?他能不能等到那一刻?一切都在恐惧中煎熬。
话说完,办公室里变得有些冷寂。这种冷寂好像在预示着马上将会有一个关键的电话打进来。果然,楼倚天办公桌上的电话像是约好似的响了起来。
电话是何助理接的。打进电话的不是别人,是周中杰的儿子周屹。
当楼倚天得知是一位姓周的打来的电话时,他先是一怔。而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地抢过电话问道:“我是楼倚天,你是……”
电话那头说道:“我叫周屹。是这样,我在《江山晚报》上看到一则寻人启事,上面说你在寻找一位叫周中杰的抗战老兵。我的父亲就叫周中杰。他曾参加过抗战。我不知道你找的那个人是不是我父亲。”
中国人同名同姓的会很多,竟管楼倚天不愿相信那是巧合,他还是补充问了句:“你父亲现在还健在吗?”
“我父亲7o年代就去逝了。不过我身上带着他的照片。如果你也有寻找者的照片话,我们可以对照一下。”周屹在电话那头说道。
“对,对,对。我有,我有。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来找你。”楼倚天非常急切地问道。
周屹:“我现在正在姿江出差办事。这样好了,我这里有家沁源茶楼。在荷花路97号。到时我们在这里碰面。你看怎么样?”
楼倚天:“可以,可以。我马上过来。你等我一下。”
在沁源茶楼的一间包间内,楼倚天和周屹见面了。俩人握了握手。坐下后便各自拿出带来的照片。当他们现照片竟然是同一张时,俩人再次站立起来,把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楼倚天说道。
“没想到你会那么用心地寻找我们。那位姓俞的兄弟说你找了我们二十多年。真让我很感动。”周屹说道。
“父亲生前的嘱托,今天终于可以对他有个交代了。”楼倚天说完,两人又重新坐了下来。
“怎么?大伯已经离世了?”周屹坐下后忙问道。
“民国九十五年,公元1984年那年走的。临走之前,他把我叫到床前,嘱咐我,一定要找到你们。对了,照片上的另一位大伯,他叫钟剑飞。你可能不知道,他现在也不在了。五二年走的。前不久我刚找到他的家人。是他的家人向我提供了你们的大致去向。这才有今天。”
楼倚天随后把自己的一些情况向对方做了简单概述,最后他问道:“这几十年来,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八壹中文網
周屹放下手中的茶盅,很淡然地笑了笑,慢慢地回顾起那段不堪的往事:我是六三年出生的。在我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他们分别是五六年和五九年出生的。我对我父亲曾经的一些情况都是从我大姐那里得知的。听我大姐说,父亲当时所在的部队接到命令,准备放弃守卫。撤往台湾。你父亲给了他四天的假期,让他驾车回家安顿好家人,带上我母亲一同撤往台湾。但当时的情况变得太快,当他按时返回驻地时,他的部队已提前撤离了。我的父亲就这样成了俘虏。
可能是他们现我父亲开的是校官的专车,军衔肯定很高。加上身上带着不少谍报资料,所以他们怀疑他一个人没走可能是有目的的。于是对他的审查时间比别人更长了些。这让他在战俘营里呆了足足有三年的时间。
三年之后,他们没有现我父亲有什么不光彩的历史。就让他到一家农场去继续接受劳动改造。我母亲这时也随我父亲来到那家农场。他们在一起劳动生活。我们几个也相继在那时降生了。
在农场的那十几年时间里,在我的记忆中,虽然日子过得清苦,政治运动一场接一场,但我们几个子女的相继到来还是给多难的家庭带来不少生气。特别是我的降生,让我父亲对未来又有了不少地期盼。这从他给我起的名字中可以看出来。他希望我能想高山一样得到每个人的尊重。而不像他,谁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朝他骂上几句。毫无尊严可言。
听我大姐说,因为父亲的历史原因,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头上几年还好,他们没怎么为难他。但进入到**********,情况就大不一样了。造反派几乎天天批斗他。让他交代历史问题。如果交待得没让他们满意,他们还会使用暴力。挂上写着自己的名字的大牌上街‘游街’这是很平常的事。这种非人的摧残让我父亲的精神简直要崩溃。只有当他回到家中,看到我们几个孩子时,才会暂时忘却一切。心里好受些。
不过,这一切都在197o年的那天结束了……
我记得那天是个雨天,而且风很大。雨借着风势透过窗户把我父亲在库房里记账时得坐凳打湿了。父亲本打算找块干布之类的擦干后再坐。但没找到。这时他看到库房的墙角边放着一叠旧报纸,就随手拿了几张垫在凳子上坐。可万万没想到,在他垫的这几张报纸中竟有一张是印有****接见红卫兵照片的。更糟的是,那天农场造反派头目写大字报要用到这张报纸。他找到库房里。结果被他现了。那个造反派头目本来就想整我父亲,只是苦于找不到有力的材料。这下他可以如愿了。
这件事一出,父亲立即被隔离起来。他们把一件小事上纲上线,无限放大。把他说成是一个站在无产阶级对立面、对敬爱的林副主席有刻骨仇恨、带着伪善面具隐藏下来的台湾反动特务。我父亲就这样被他们认定为不可教诲的现行反革命分子。
接下来对他的批斗可以用惨烈来形容。终于有一天,父亲无法接受当着我们几个孩子的面遭受造反派的羞辱,他选择了自杀。
我母亲得知父亲的死讯,本已悲痛欲绝,再加上造反派把父亲的死说成是畏罪自杀,一时无法想通,两天后,喝农药随父亲而去。
就这样,我们几个成了孤儿。当时我大姐十四岁,二姐十一岁,我只有七岁。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后,大姐带着我和二姐来到了城里。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大姐进了一家街道食堂,在里面干临时工。二姐被另一家好心人收养。做了别人的养女。我跟着大姐生活念书。在我的意识中,大姐就是我的娘。没有她真不知道现在的我是个什么样。在我的记忆中,当我中午放学,我就会来到大姐干活的食堂,大姐就会塞给我一个大大的饭团。有时里面还会包着肉。晚上也一样,大姐会把食堂里一些打剩的饭菜带回来。这样一直到我上中学住校。
我是一九八一年高中毕业参加高考的。那时社会已经开始不走极左路线了。所以我的家庭出身没有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加上考得不错,上了现在的姿江大学。大学毕业后,因为我的成绩比较出色,被选送到英国留学。学成回国后,进了一家国家大型企业。一直到现在。
周屹出于对自己目前的特殊身份(中央直属大型企业:神舟集团公司总经理),他没有向楼倚天透漏这些。而楼倚天此时更想了解的是周屹两位姐姐现在的境况。所以他对对方目前的情况并没有追问。而是很急切地问道:“现在大姐、二姐还好吗?”
“都很好。他们后来都建立了自己的家庭。大姐去年都当了外婆。二姐的儿子今年大学刚毕业。正准备考研。”周屹说道。
得知周中杰的几位后人现在都很好,楼倚天感到很欣慰。他心里计划着什么时间到父亲墓前把这些情况告诉给他。让他可以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楼倚天正想着,周屹突然问道:“倚天兄,近来我经常在媒体上看到一家和你一样的公司牵扯到一起矿难事故,这家公司和你的那家公司是不是……”
“对,是我们公司。我就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这起矿难事故的主要责任是我们。我们不想逃避。我们会正确面对。现在我们正对内积极整改;对外努力消除这起事件对企业造成的负面影响。虽然这一过程会非常艰难。甚至可以说是一次险境。但我相信,我们能跨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楼倚天说道。
其实周屹对当前倚天公司的状况已有所了解。他这样问,一来是为了明确一下;二来是为了知道对方面对困难的态度是积极还是消极。楼倚天的这个回答让他更加明确了自己的判断。
“有信心这是最重要的。我所在的这家公司曾经也经历过这个过程。有信心总能挺过去的。做企业就是这样,成长必然会遇到坎坷、阵痛。”周屹说道。
“谢谢你的理解和鼓励。”楼倚天点头说道。
这天,他们谈的很广,说的很多。通过正面,周屹更加全面地了解了倚天公司的一些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