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前面说到俞敏在成都一干休所内,找到了那个当年审讯过钟剑飞的军管干部—郑刚。八一中?文网?w?w1w?.88?11z?w8.com不过事情的进展并不像他想想得那么顺利,当俞敏拿出那张三人合影照时,郑老突然对照片中的某个人产生了极大的感伤。这种感伤诱了他的心脏疾病。虽然抢救及时,郑老在医院里缓了过来,但俞敏的调查好像走到了尽头。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郑老已是唯一的知情人。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件事了。

郑老出院后,为了尽早恢复身体,他听从医生对他的建议:适当加强低强度的户外运动,以提高心血管机能。就这样,郑老选择了垂钓。

这天,郑老和一帮钓友来到郊外的一湖泊边,他选择了湖边一柳树下作为自己的钓点。选定后,他卸下肩上的钓具,准备好钓竿,用浮标测了测水深,然后收回鱼竿,在鱼钩上套上鱼饵,再将其抛投到他认为的水域中。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耐心等待了。等待猎物的上钩。

大约十五分钟后,水面依然平静,浮标像是睡着一样躺在水面上,纹丝不动。郑老取出鱼竿固定架。支撑好鱼竿,而后把折叠小凳往后挪了挪,靠坐在那棵柳树下。

他摸了摸上衣口袋,在掏出烟盒时把一张名片也带了出来。这张名片是他儿子郑蕾交给他的,名片上写着“迅达调查服务公司?俞敏”几个大字。郑老从草丛中捡起名片,专注地看了看后,那只拿名片的手开始颤抖……那段生在五十多年前的一幕又徐徐地映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上世纪五二年上半年的某一天,当时三坝县军管会的办公地就设在原国民党三坝县县党部大院内。同时,平息三坝县反革命叛乱的军方临时指挥部也设在这里。这天晚上,指挥部作战室内烟雾缭绕,几名军方高级指挥官正在于此讨论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情,如何处置两个月前被抓捕的敌特分子钟剑飞。从屋内传出的声音来看,双方争论非常激烈。一方认为,钟剑飞是这次叛乱的主要策划者,他要为这次叛乱而造成的重大牺牲接受审判。对他的处置很简单:无情地镇压。

另一方,其实也就是郑刚一个人苦苦坚持的,钟剑飞在当年抗击日本法西斯侵略的战争中,为民族解放浴血奋战,曾作出过巨大牺牲。对他的处置应最大限度的宽大。

争论的最终结果对郑刚来说是非常无奈的,他的级别还达不到一票否决的程度。他只能接受多数派的意见,服从组织决定,把个人感情先放在一边。

会议结束前的片刻,作战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郑刚一口接一口地猛吸着烟,他在极力寻找着说服自己的理由。经过漫长的思想碰撞,最后他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慢慢掐灭了烟头,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好吧,我接受大家的意见,服从组织的决定。不过请允许我再提审他一次。有些事情我要跟他说说清楚。”说完,起身离开了房间。

郑刚一走出房间,就对着站在门外的警卫人员大声吩咐道:“把那个姓钟的家伙给我带到审讯室来。快点。”

两位跟随郑刚多年的战士当然明白那个姓“钟”的家伙指的是谁。立即立正,清脆而有力地应道:“是。”便走开了。

因为已是深夜,审训室的灯光又比较暗淡,所以狭小的房间内显得有些阴森。不多时,两名警卫就把钟剑飞押到了审训室内。郑刚示意了下,让他坐下,并让两位警卫离开。

警卫离开后,郑刚站在钟剑飞的对面,他狠狠地盯看了对方一眼,说道:“钟剑飞,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竟然跟我来这么一手,我差点被你给蒙骗了。抬起头,看着我。”

钟剑飞慢慢抬起头,他看了看对方,又垂下眼,轻声地问道:“长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糊涂,你给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没有交代。”郑刚厉声道。

钟剑飞不语,低头想了会儿,说道:“长官,我真的全部交待了。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没说的了。”

郑刚再一次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审讯桌台边,拉开抽屉,取出一份行动计划为件,“啪”地一声放在桌面上,怒斥道:“钟剑飞,我看你是想顽抗到底,你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钟剑飞抬头瞟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几张纸,立即明白过来了,那是一分手写的《三坝县武装暴动行动方案》。他没想到这么一份重要的材料怎么会没有消毁掉而落入对方的手里。

“知道是什么了吗?这上面的笔迹和你的完全一致。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郑刚轻蔑地问道。

钟剑飞把垂着的头点了点,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我承认这是我写的。我有罪。”

郑刚摇了摇头,显得很惋惜地说道:“晚了,太晚了。我问你,为什么不及时交待?”

钟剑飞把垂着的头摇了摇,说道:“我以为我被捕后他们会改变行动计划,没想到……”

这话在郑刚眼里明显站不住脚,交代罪行与改变行动计划是两码事。这不能成为拒绝交道的理由。

“狡辩,你还在狡辩。我看出来了,你骨子里还在顽抗。对吗?”郑刚走到对方面前说的。

很显然钟剑飞听懂了郑刚此话的另层意思,他带着一种极为忐忑的心情抬起头,有些不安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

郑刚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他依旧老样子,摇着头,十分惋惜地说道:“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次我是救不了你了。”

虽然郑刚的话说得非常宛转,但钟剑飞还是彻底听明白了。一般情况下,走到这一步的人都会在精神上彻底崩溃,不是西斯底里地大喊大叫,就是脸色煞白地瘫在地上。但钟剑飞却没有。他低着头,伸出一只手,说道:“能给我一支烟吗?”

郑刚从衣袋中掏出烟盒,取出一只递了过去。钟剑飞接过烟,又接过对方递过的火,点上。显得很享受地吸了起来。那神情是一副标准的视死如归模样。

随着房间里的烟雾开始迷散,郑刚走进对方,拍了拍他的肩膀,显得非常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的过去,我本打算对你进行宽大处理,递上去的报告上面都已批下来了,没想到半路上会出这么一档子的事,我无能为力了。”说着,他走到对方的背后,他看了看外边漆黑的天空,继续喃喃地说道:“不瞒你说,三天前我已打电话到你的老家,让当地的军管会通知你妻子,让她过来接你回家团聚,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郑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听了后好像受到了极度的惊吓,香烟从手指间掉落在地上,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转过脸,“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求道:“长官,求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说着就双手捶地,哭泣起来。

郑刚是职业军人,在这种场合职责要求他不能有半点的儿女情长。他严肃地对跪在地上的钟剑飞呵斥道:“你给我站起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至于你的妻儿,我会考虑如何处置的,这点你不必担心。”

“我没有妻儿,是你搞错了。”钟剑飞开始冷静下来。

“我再跟你说一遍,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的事联累她俩。我有我的办法,我知道怎么处理,你放心上路吧。你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郑刚严肃地说道。

钟剑飞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长官谢谢你,到时请下手快点。别让我受罪。”

郑刚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明天我亲自来。今天晚上我会让人给你送上点酒菜……”

“郑老,鱼上钩了,快收杆!”湖对岸的钓友大声喊道。

这喊声让郑老从记忆中突然间觉醒过来。他下意识从坐着的凳子上猛然站起来。这一站可不得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直通通地倒了下。这一倒就没再让他站起来。

脑中风有两种,一种是由于血压过高,造成脑血管破裂而引起;另一种是由于血压过低,造成脑供血不足而引起的。郑老属于后者。

当郑老被推进抢救室时,他的意识有了微微地恢复。这种恢复是由于强烈的求生**创造出的奇迹。郑老在他微弱的意识中强迫着自己,千万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要坚持,坚持到那个叫俞敏的人的到来。他有话要跟他说,即使自己无力说出全部,不管怎样,哪怕是一句话,甚至是几个字也好。他相信,俞敏能通过那句话,或几个字寻找到她们母女俩。他对不起她们。他没能说服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五十多年过去了,由于种种原因,他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去做一次探访。但愿这对母女能挨过那段岁月,活下来。现在有人要来找你们了。

郑老在坚持,没人能想到,他的坚持让一家快走向崩溃的公司——倚天公司能得以重生寻找到了一种可能。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记住,蝴蝶翅膀带来的不一定就是飓风,也有可能是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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