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沐经过他们身边时,抿着唇,静扫了一眼,不起不伏,无波无澜。
待人走远,那少年哼笑道:“这新同学有意思,还敢这样看我们!”
若是穆沐听到肯定会说,不知者无畏嘛,你又不是长者三头六臂,怕你作甚。
篮球场,全德剑丢了瓶纯净水给凌珥,顺道:“我们来了个转学生,看起来不错,上成姿势。”
旁边有人嗤笑,“就是矮了点。”
全德剑灌了口水,又道:“现在不都流行,只要长发飘飘,都是仙吗?”
有人附和,“这倒确实。”顿了顿,看向聋子般的凌珥,“但也可惜在太仙,我们二哥喜欢妖媚的,最好跟校花一样,纯媚中带点虚伪,俗称白莲花。”
全德剑唾那人一口,“懂不懂什么叫白莲花就乱贴标签。校花那叫绿茶婊,人前披着甜美善人,人后狰狞呲牙又矫揉做作。”
“扯远了扯远了,我们不是说转学生吗?咋说上校花了?”
全德剑摩挲着下颌,眯眼回忆道:“转学生人白腿直,瘦小可人……”
这边还在绞尽脑汁搜寻可用的溢美之词,全鸿业把空的矿泉水瓶往垃圾篮一扔,总结道:“你们说的不是小学生吗?”
“诶???”
众人茫然眼,又醍醐灌顶的脸觑他。
就见一直沉默不语的凌珥起身,一手搂着篮球一手拍拍屁股,走了。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呱呱鹅,视线齐一。
“二哥你去哪?不打球啦?”
他身高腿长,两步跨远了去,留给众人一颗潇洒后脑勺,举起一只手,摆了摆,懒散又轻佻的语气,“去看看你们口中的小学生!”
邓平把她带到教室,看了眼零零散散的学生,视线落在靠后门走廊倒数第二桌的位置停留了下,似犹豫,片刻后,道:“你就暂时坐到第一组倒数第二桌,靠外面的位置,抽屉里要是有东西,就收拾到旁边去。”
本来哄闹一堂的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穆沐在众人注目礼下走到那位置上,把抽屉里的东西放到另一边去,开始是平静着脸,接着是拧眉,再来是深蹙眉,最后脸都变成了绯红色。
看着角落里的那几片正方形包装,简直不知如何自处。
班主任早在她收拾抽屉的时候被隔壁班的老师有事叫走了,当然她自是不敢告诉老师,也不敢开口。
但那几片薄薄的东西不知廉耻地正跟她耀武扬威,嘲笑她的破窘。
教室里的人瞧她突然顿下来的动作好奇又狡黠,喁喁私语。
这个位置是学生会和班主任的禁地,凡是有什么见不到光的东西都会被塞到这里来,瞧着穆沐那窘迫的表情,里面的东西不言而喻。
正在穆沐迫窘得不知如何自处时,教室门口被一颗球撞了一下,惊动了一室的沉默。
主子来了。
这下戏更好看了。
穆沐也被吓得一惊,看向来人,那人很高,穆沐平视的视线只到起伏的胸口。
白t黑裤,素平打扮,但看他的膀子线条,颀长而笔顺,似傲娇的小白杨,看似普通实则坚毅傲然。
右侧扣着一颗篮球,手肘随意地夹搭着,臂肌线条顺畅,自上而下,流水一般。
在往上,消瘦轮廓,仿若鬼斧神工之作,是少见的精致。薄而儒润的双唇,翘挺如滑梯的鼻子。一双眼睛黑得深邃,似带着化不开的阴翳。却又灼灼蕴温,好似夜色里雾气袅袅,视野朦胧的温泉。
看不清,识不透,便不别,给他俊俏的外表平添几分神秘感。
很奇怪的感觉,穆沐脑子有些发懵。
但那身衣服似曾相识,篮球场上的“鱼跃”?
至于那双眼睛……
正回忆着,那人来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两人静默对视半响,一言不语。
气氛有些微妙,两人的目光平静而波涛,似掩藏在地底下的骨碌岩浆,暗流汹涌。
说不上是压抑也说不是惊愕,一种描绘不清隐欲待发的诡异感。
敢长时间与凌珥正面对峙的人没有,她是头一个。
众人都为穆沐吸了一口冷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为你的胆量戳个赞。
穆沐看着他,那双眼睛黑而沉,里面像两口古老的深井,日光下,细碎的刘海半遮掩,任你怎么看都看不透他。又好像两袭龙卷风,席卷着你,吸附着你。
她像被下了定身咒,讷讷木然。
凌珥在对上她正面的一瞬间就顿住,特别是那双眼睛,干净,澄明,透彻,宛若山涧一泓汩汩流泉,清润沁凉,球场遗留燥热渐越湮灭。
一双能让人静心安定的眼睛,凌珥沉没其中,流连忘返。
时间静止了一般。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
那架玻璃“哗啦”一声碎裂,气氛变得尴尬局促。
众人面面相觑,这什么情况?
届时,一道坏笑浪气的声音响起,打破尬局,
“嗨,新同学,我们又见面咯!”
全德剑歪着头打招呼,言语稔络。
穆沐寻声而去,微点了点头,算是不失礼貌的打招呼。
全德剑蓦地被一只白嫩小手拍开,声音咄咄,
“死开,堵在道上找死啊!挡着你琳姐我的路了。”
随即在凌珥的右侧探了个头,两颗眼睛黑又亮,眄向穆沐,怔了一下,随即双目睁圆,似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兴奋,
“钱包!”
穆沐瞅了眼来人,扬眉惊喜,
“贼!”
两人同时开口,颇有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既视感。
凌珥&全德剑&众人:“……”
到底谁是钱包谁是贼?
哦不,
到底谁是贼,偷了谁的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