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就想在你这学手艺。当个学徒不要钱，上面也不让吗？”
乔金凤一脸焦急。
“我现在怀着孕，身子懒散不怎么爱上班。孕后期可能一周也就来个两三天，请家里人来帮忙，倒也能说得过去。”
乔宝珠懒懒的靠在腰枕上，这是她怀孕之后，让店里人帮忙做的。
“那就好。那我趁着在店里的时间，抓紧跟姐姐们多学，争取早点出徒。”
乔金凤上了几天班，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干劲儿。
店里面那些裁缝姐姐们，虽身有残疾但靠着双手过上了好日子。自己一个手脚健全的人，咋还能比不上残疾人呢。
只要能吃苦，只要肯下苦工，乔金凤相信很快就能熬出头。
“你就没想过，将来学成了，准备做什么？”
乔宝珠一脸期待的看着乔金凤。
乔金凤歪着头想了想：“嗯，我妈让我考服装厂、纺织厂。我不想去，我有手艺，我想自己开个裁缝铺。”
“姐，咱家这个服装店挣的一点不比纺织厂少。纺织厂还是三班倒，咱们店里没有那么累。本来我以为店里衣服那么贵，谁能花钱买啊？没想到，买的人还真不少。”
“贵还有人买，是因为我店里的衣服样式新。服装厂的衣服，都是千篇一律的款式。有钱人肯定想穿更好看，款式更新，跟别人不一样的衣服。”
广播上都说了，已经开始清算那群让国家动荡的人。
大街上做小生意的人更多了，整个国家欣欣向荣，这都是肉眼可见的。
手里有钱的那些人，不想整天穿着黑灰蓝，也想穿点有颜色的衣服。
乔宝珠服装店里的衣服，只是稍微改一下领口，收一收腰身，就比百货大楼里的衣服卖的贵。
“自己开裁缝铺，最多也就是个收个裤脚的活。你就没想过更远大一些的？”
乔宝珠浅笑着，一步一步引导乔金凤。
“你不会想试探我，有没有夺你商店的心思吧？”
乔金凤拉着脸，十分得不高兴。
“你以为我是二婶那？整天琢磨着怎么从你手里抠钱。我告诉你，我们家虽然没有你有钱，但我乔金凤可不占人便宜。
来之前我就告诉你，我就是来学裁剪手艺的。学到手的技术，那是谁也也抢不走的。
你以为我跟二婶一样，一点数都没有？我要你这个商店有啥用？雇几个裁缝，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裁剪几下，就能卖高价？
钱真要这么好赚，我舅妈上班的县纺织厂，咋还效益不好，开不出来工资呢？”
乔宝珠眯着眼睛，惊喜的看着乔金凤，很意外她能想明白这些。
“怎么不会呢？有裁缝做衣服，有服装店卖衣服，我什么都不用干，就坐等着收钱。这个店啊，有我没我，都一样。”
这话是葛六萍的原话。
当初乔长海牵头，跟村长、乔长富等人一起，帮乔喜凤以交住院费为由，要回了一半钱。
葛六萍毕竟是乔喜凤的亲妈，真要耍横霸钱，旁人还真管不了那么多。
乔长富当时以飞龙的名声为要挟，才给乔喜凤要了一部分钱。
而剩下那部分，葛六萍自然是要花在小儿子身上的。
葛六萍身边就这么一个孩子，到了年纪还没有娶到老婆。她要给宝贝小儿子找个好姑娘，长得好、家世好、还得有个好工作。
可这样的姑娘，都嫌弃乔飞龙，守着农垦局连个带编制拿工资的农工都没混上。
乔飞龙根本不愿意当农民，他想当工人，还得是干活不累工资高的那种。
自从知道瘸子三叔乔长海，他都能在城里混成了6级工，就在家里闹着要进城上班。
乔长海、包慧华两口子，都端上了铁饭碗，工资不少，退休之后据说还有退休金，连养老都不用子女操心。
守着一个国营农场，葛六萍见过太多挣工资的老太太。那些人跟她有啥关系，挣多少钱她都不在乎。
可是包慧华凭啥？
一个被自己鄙视的哑巴，唯唯诺诺了一辈子，到老了有了工作？
凭啥？凭啥？
葛六萍觉得乔长海、包慧华两口子守着铁饭碗没有用。乔宝珠那个赔钱货，她本来就有工作，现在还当了老板开了店，嫁了个当兵的能吃一辈子皇家饭。
都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凭啥贱丫头活的那么好？
那两个老东西，黄土都埋到脖子了，为啥不趁着活着的时候，把工作给自己儿子。
乔宝珠再厉害也是个外嫁女，是赔钱货，是外人。
她儿子光明、飞龙才是男丁，是儿子！
将来那两个老不死的一蹬腿，打幡的人还不是从侄子里找？
葛六萍越琢磨，越觉得乔长海、包慧华的工作应该留给自己家。
哪怕不能让两个儿子都接班，也可以让飞龙接班。
葛六萍想的理所应当，有时间有机会就进城跑乔长海家里游说。
倒也不白来，家里菜地种的白菜豆角茄子辣椒拎上一筐。每次住两晚就回家，主打一个持久战。想着磨个一年半载，乔长海就同意了。
后来乔宝珠怀孕、搬家，葛六萍又有了新的借口。下了狠心，给乔宝珠杀了一只老母鸡。
乔宝珠倒也没客气，将老母鸡炖好了，当着葛六萍的面送去了精神病给乔喜凤补身子。
兴许是想起住在精神病院的小女儿，葛六萍良心受到了谴责，在家里消停了一段时间。
乔金凤看不惯二婶吸血行为，误以为乔宝珠把她们混淆在一起。
“我可不是二婶，我没那么厚的脸皮。我知道这个服装店之所以卖的那么好，是因为你的设计稿。你设计出来的新衣款式，比市面上的好看。
店里那些个有钱的老客户，不管多大年纪，都是冲着你来的。
会做衣服的人多了去，有几个能做出那么好看的衣服啊。”
乔宝珠连连点头，没想到金凤年纪不大，观察力这么强。
才来几天，就发现了服装店里真正的技术核心。
不仅善于观察，还很会总结，用脑子、不谈心，有自知之明。
而且口齿伶俐，胆大不怯场。
乔宝珠觉得，金凤是个天生当公关的好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