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在默不作声的挖掘，没人注意到我们在崖壁上的动静，反而让我的疑惑更甚。
在屈泉安和翟彪停止对话之后，整个山谷洼地之中，只剩下咔嚓咔嚓的掘土声。
这只送葬队伍里的人，都像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翟彪开口叫停。
一个两米多深的土坑已经被挖掘出来，显露出半块白兮兮的石质墓碑。
借着月光，能够看到上面镌刻的文字：金永田之墓！
和预想中的一样，火龙王庙的旧址，被金大师占为己用，成了葬地。
说起来也真是一脉相承，金永田占了火龙王庙，葬居与此三十年，原本就是鸠占鹊巢。
到了现在，他的师弟又把把他赶出去，重新霸占这片葬地。
“人都死了，埋哪儿不行，什么风水宝地，有个鸟用？”
翟彪坐在地上抽了支烟，挥手让人将老疯子带了过来，扔在土坑边儿上，随即就举起了土铳。
还在地上跪拜金永田的屈泉安，看到这一幕，急声制止。
“翟彪，你想做什么？”
翟彪一口吐掉烟头：“还能做什么？当然是送你弟弟上路！这个老家伙是个祸害，你能保证他不把今晚上的事儿说出去吗？”
屈泉安快步上前，紧盯着老疯子。
后者面带不屑，往金永田的坟头上啐了口唾沫。
“想杀就杀，废个什么话？”
翟彪咧嘴一笑：“老家伙！骨头还挺硬！老子这就成全了你！”
“不可！”
屈泉安一把摁住枪管：“火龙镇马上就要没了，无论他出去说什么，都已经没意义了。”
“而且镇上的人都认定他是疯癫之人，他的话，没人会信的！”
翟彪抬头瞄着屈泉安：“怎么滴？这会儿又舍不得你弟弟了？你早干嘛去了？”
“要是你能早一点儿把他劝好，他依然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翟彪开始和屈泉安较力，即便身上带上，毕竟也是个身坚力强的青壮之人，一把将屈泉安推到了地上。
“也六十多岁的人了，早点儿上路没什么关系，以后每年你多给他烧点儿纸就行了。”
翟彪重新将枪口对准老疯子，我没有时间再犹豫，急声下达领命。
“小乌！救人！”
闪着寒芒的长枪疾射而出，乌堂青这一枪是朝着翟彪手臂去的，但中途却被人用身体拦截了下来。
距离翟彪和屈泉安最近的一名送葬者，以最快的速度挡在翟彪背后，长枪纵贯而出，带着血水钉在地上。
“这种人居然也能有这么忠心的手下？”
周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和乌堂青已经开始攀爬崖壁。
“看起来像是人，但未必真的是人！”
我一边向下攀爬，一边跟周密解释了几句。
“在来的路上，我就觉得这些送葬的人不太对劲。一路之上，他们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甚至于，他们比老疯子手工打造的木偶，还要更加的僵硬。”
周密快速跟上了我们，乌堂青厉声阻止小迪：“你留在高处掩护我们！”
小迪被我们留在崖壁上方，从刚才的潜伏地点，到达地面，有十多米的高度。
在攀爬过半之后，翟彪已经发现了我们。
“呵呵，我正打算给我干爹弄好了坟就远走他乡呢，原本还发愁没机会找你们报仇了，现在倒好，你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翟彪已经将枪口对向了我。
“彭爷小心！”
在翟彪开枪的一瞬间，周密猛地扑向我背后，我被他撞了一下，俩人齐齐向下坠落。
“密密!”
落地之后，我赶紧把周密翻了过来，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刚才那一枪，距离也不算远，按理说不该打偏才对，但周密背上确实连个被子弹擦伤的痕迹都没有。
“彭爷，你轻着点儿啊，硌着我骨头了！”
周密龇着牙抱怨，然后我听到了远处
更大的怨念。
“艹！是不是我给我干爹烧纸烧太少了，这几天一直走背运！”
我寻声看去，翟彪的土铳枪管弯曲变形，枪口里汩汩冒着黑烟。
“炸膛了？”
我自认为是个霉运罩顶的人，尤其是加入阴行的这一年多，更是成天在生死线上来回横跳。
想不到这次老天爷真帮了我一回，原本可能会要命的一枪，居然没开出来。
“周爷，还行吗？”
我伸出一只手掌，周密一把握住，被我从地上拽起来。
“小爷我就没有不行的时候！”
周密伸展了下腰身，全身都还能动，刚才摔那么重的一下，他居然一点事儿没有。
这时候翟彪已经带着人过来了，近看之下，他背后那些人，各个都是面无表情，在惨白的月光下，看起来更加的渗人。
“彭爷，这些到底是人还是鬼?”
周密伸出一只手掌，我只能把自己以前用的合金医刀借给他。
“肯定不是鬼，但也绝不是正常的活人。”
我刚说到这里，乌堂青低声补充道：“可能已经不是活人了，我听不到他们的呼吸声！”
“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呼吸了，是尸体!”
我刚才已经察觉可能会是这样，只是不想下定论。
整只送葬队伍，加起来有五十多人，现在除了领头的翟彪和屈泉安，全都是死人。
这就等于说明，仅仅为了送葬这一趟，又有五十多人枉死。
“一己之私，生前死后都在犯下杀孽！翟明志，该下地狱！”
我咬牙咒骂了一句，翟彪拄着扭曲变形的土铳走过来：“我爹下不下地狱我不知道，但你们今天是要下地狱了！”
“都给我上！把他们全给我弄死，一会剁了摆起来给我干爹当贡品！”
翟彪吩咐了一声，那些个面无表情的送葬人，全都一窝蜂冲了上来。
虽然行动有些僵硬，还比不上昨天打过一架的翟家打手。但这些送葬人的力气数倍于常人，而且即便被医刀割伤，依然也是没有任何反应。
“彭爷，这些都是死人啊，不知道疼的，得把脑袋打碎掉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