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自向秦国俯称臣之后,虽然名义上属于秦国的附属,但是它的宫闱宗庙却能够得以保全,这也许对亡国之君来说,不得不算是件好事。?八一中文w?w?w?.?8818z?w8.?com只是唯一不同的是,此刻的韩国宫闱之内再无勤政爱民、复兴强国的志向,有的只是夜夜笙歌,****欢舞。这当然是因为有屠岸贾这样奸佞之臣从旁蛊惑的原因,再加上韩废王韩安本就是个好逸恶劳的昏君,所以韩国宫闱之内虽是一片欢声,宫外则是百姓的谩骂声一片。
不过谩骂归谩骂,只是谁也不会知道,就在这莺歌燕舞的宫闱之内,还有一处地方却显得格外僻静,平日里也是宫门紧锁,毫无一点人气。如果不是生活在韩国深宫多年的人,谁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还会有人居住。
这地方原本是韩国众多妃嫔颐养天年的地方,除了平日里会有几个宫人递送些吃食之外,便不会有太多的波澜,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与世隔绝的地方。
这种仿佛入了牢笼一般的颐养天年的方式,也就是后人所谓的冷宫。
这间冷宫的名称叫做望月宫,名字起的很好,因为在此长期居住的人没有别的去处,只能天天抬头遥望圆月,梦想着与嫦娥、吴刚为伴。而此刻,望月宫之内确实也住着一位妇人,但有所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像这冷宫的名字一样,整夜望月相伴,而是借着这月宫下来的光亮,端坐在枯井一旁,望着宫墙之内的老槐树呆。
“夫人,侍人的饭菜已经送来了,您早些用些吧。”此时,一位夹杂着白的老嬷嬷从一旁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妇人跟前,轻声向那妇人道话。
“我再呆一会儿,你先去用膳吧。”那妇人连头也没偏,只是双眼凝视着前方,口中十分漠然地话道。
“诺,那奴婢就先回房用膳了,有事只管叫我便是。”那老嬷嬷应了那妇人的话,便朝一旁暗自退下回房去了。
没有了那老嬷嬷的打搅,那妇人反而显得更加平静,双目也不再凝视前方,只是缓缓地怀里掏出一块十分陈旧的褥子来。那褥子也只有手掌那么大一小块,不知道是从哪里扯下来的,只是看上去已是经历了好些年头,因为褥子外的布料颜色也褪去了好些。至于为何只有巴掌那么大小的一块,大概是为了贴身携带方便吧。
那妇人仔细端详着眼前的这块旧褥子,思绪已经不在眼前,而是深深地陷入到了冥思之中。她一边仔细地看着这褥子,将它一手摊开在自己的手掌心之中,另外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褥子的周边,那温柔亲昵的举动,仿佛是在呵护一位刚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她一手抚摸着,时而莞尔一笑,满脸充满了幸福的神色,时而又黯然失色,叹气伤神起来。
那妇人正唏嘘长叹之际,突然眉间一紧,仿佛嗅到了什么不明之物向自己靠近的气息,连忙将手上的那旧褥子反手一盖,便攥紧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而自己却朝着前方故意大声问话道:“李嬷嬷,不是让你先回房用膳歇息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可是身后之人却并未答话,但是那妇人却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那人缓缓朝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在这望月宫之内,这位妇人已经再次居住了十多年,可以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哪怕要论起这地面上有多少块地砖,她都能一一如数报出。所以,对身后这个脚步声,她自然也能分辨的十分清楚。但是唯一让她不解的是,李嬷嬷一向有问必答,而此刻面对她的这番问话,竟然默不作声,只是朝自己逼近而来。
那妇人终究有些按捺不住了,于是便正想要转过头来向李嬷嬷问话清楚,可是正当她转身想吐话之际,哪里知道话到喉咙边还未出口,便见得身后那人像恶狼一般猛扑了过来,而那恶狼爪子上,却是拿着一道拧成死绳结的白绫。那恶狼根本不给妇人任何反应和还击的机会,直趁着她转头的那一刹那,将那白绫顺势套在了妇人的脖子上,而后双手紧紧一收,便死死地勒住了妇人的脖子。
“夫人,对不住了!奴婢也是受人指使,下了黄泉可千万别怪到奴婢的头上来!”那恶狼双手紧紧地收紧白绫,口中恶狠狠地说道。
那妇人面对这死神的突然降临,一时之间根本没机会反应过来,即便当她看到了那身后之人是谁,也怎么不会相信她竟然会对自己下如此毒手!
因为那恶狼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侍奉自己在侧的李嬷嬷!
韩国宫闱之内,除了望月宫中的这位李嬷嬷,那妇人再也不会相信别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如同心腹一般信任的人,此刻却会出手要了自己的性命!
妇人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李嬷嬷,只因喉咙里被那白绫缠绕勒紧,一口气已经上不来,所以口中只能艰难地吐露出一个字:“你…”。她这个艰难的“你”字,一来是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一幕会是真的,二来则是想要在临死前知道李嬷嬷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李嬷嬷只狠狠地勒紧手中的白绫,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但是她透过妇人那惊恐的眼神,可以猜到那妇人想说些什么,想知道些什么。所以她一边加大了劲拉扯手中的白绫,一边咬着牙齿对那妇人吐露道:“夫人,这是屠大官人的意思,他说留着你终究是个祸害,反正赵家满门也已绝后,索性让你一起陪着他们下黄泉,也好有个伴!”
从李嬷嬷的言辞之中,那妇人已经听明白了她话语里的意思了,她此刻才知道,那个狼心狗肺的仇人自始自终都在提防着自己,如今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出手了。她不能怪李嬷嬷背叛自己,她想着也许李嬷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是受了那恶人的胁迫,因为从这么多年来李嬷嬷对自己的照顾有加,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李嬷嬷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要了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她反倒显得释然了,既然那恶人不愿意留着自己的贱命在世间,她也不想苟延残喘,或许死了,还能和九泉之下的他父子二人相遇。想到这里,于是她便缓缓闭上了双眼,只等李嬷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结果自己的可是却也不知为何,正当她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但求一死的时候,突然觉得脖子间那根勒的自己喘不过气来的白绫一下子松了开来,随即她被勒闷在胸口的一口气也顺势喘了上来。
“呃咳咳…”那妇人被这一口憋了半天的气迸般冲了出来,让她连连捂住喉咙咳嗽起来。这种从生死弥留之际复苏过来的人,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顾及刚才到底生了什么,只本能地连连呼喘着气息,以延续自己的生命。
生命需要这样的气息来延续。
只待那妇人连连喘息了一阵之后,神志也慢慢清醒了过来,心胸之间也不再觉得难受,一切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此刻她忽然才想起追查刚才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在地狱之间晃悠,怎么突然就一下子回过了神来。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