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秒。
元薇顿时尴尬的停住。
她问了个愚蠢至极的问题，眼睛干涩，她揉了揉眼睛。
“今天安的。”
厉翰林突然解释，在元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厉翰林又生硬的说：“回去会拆掉。”
元薇怔住。
厉翰林不是个会解释的个性，他刚刚的言下之意是在说：走的时候，不放心她按的，他回来了就会撤掉。
不是最初就对她有防备，也不是担心她会不老实逃离。
是她以为的这个意思么？
元薇眨了眨眼睛，抿唇，小声的说：“你出来这么久可以么？”
“不可以。”
“哦，那你现在要回去了么？”
“不用。”
自相矛盾的话，元薇揉了揉脑袋，缓慢的抬头，夜色依旧浓稠，不远处的小狗汪汪的叫个不停。
怕厉翰林看见，元薇换了个角度，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又红了。
可能，这就是人家说的，孕期矫情。
元薇不想传递给厉翰林太多负面情绪，呐呐的小声说：“没事了，我挂了，”碰巧方敦端着燕窝进来，她对着电话里的人说：“我吃东西了。”
厉翰林嗯了声，却说：“你吃你的。”
“方敦手机还有电吗？”
元薇看了一眼，“没多少。”
“嗯，电话开外放，然后你吃你的，让方敦去拿充电宝。”
“哦……”
刚要抬头，方敦已经提前一步下楼去取了。
元薇打开外放，然后端起燕窝，发现厉翰林那边似乎也打开了外放，那头的声音突然嘈杂起来。
“听得见我说话么？”
元薇咽了口燕窝，“嗯。”
然后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厉翰林坐回原位了。
方敦将手机设备弄好，就站在门外去了。
房间里很安静，但似乎，又没那么安静。
电话一头，时不时传来厉翰林跟酒桌上其他人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
“厉总，你跟谁打电话，出去那么久？”
“对啊，莫不是外头的什么小情人？”
厉翰林似乎笑了声，“没有，家里那位管得严，报备行踪呢。”
元薇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没有要查行踪的意思。
电话里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厉总，看不出来啊，也是个俱内的，夫人什么时候带出来见一见啊，你说说你，结婚也不办，天天把夫人藏在家里，莫不是天仙，怕我们这些凡人见了羡慕？”
“就是，哎～哎~哎～电话怎么回事，没挂啊？”
厉翰林笑笑，很坦然，并没有回话。
刚刚那人的声音再度传来，“这是查了行踪，查身边有没有小姑娘啊，厉总，如此妻管严，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厉翰林似乎跟对方碰了个杯子，“她、有点担心，脸皮也薄，也笑话了，”说着，缓慢的转移了话题。
元薇捧着燕窝，听见厉翰林断断续续的回过头来跟她说两句话。
“外套披着。”
“冷不冷？”
“刘妈回去的时候，给你放了麻圆，你让方敦给你拿两个。”
“叶酸该吃了，到点了。”
元薇虚虚的应着，然后便听见椅子挪动的声音。
“厉总，你来一趟不容易，带你去逛逛我们凌晨的夜景，绝对让你不虚此行。”
“不了，下次吧。”
“哎——这又不干嘛，让我跟弟妹说。”
说着，浑厚的声音近了些，“弟妹啊，我跟厉总是很久的朋友了，他难得来一趟，我保证不带他乱来，你批准了我们去逛一逛呗？”
元薇不知道该这么应答，只知道那边突然都安静下来等她回应。
元薇咬着唇瓣，等厉翰林的回答。
可厉翰林却一直没有声音，像是也在等她的答案。
终于在对方的不依不饶中，元薇大着胆子，小声的说：“看他自己想不想去。”
对面顿了一下。
然后哈哈大笑出声。
揶揄的话从电话里传出来。
“怪不得厉总着急回去，光听声音就这么可人，一定是个大美人。”
“听着还挺乖。”
“哎，你夫人这都批准了，你去哪啊？”
“喂~”
“走了，明天记得早起开会。”
电话那头的抱怨声渐行渐远，只有男人的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你、还没到房间么？”
“嗯，在走楼梯。”
元薇下意识的问，“为什么不坐电梯？”
“嗯，吃饱了吗？”
元薇看着面前空空的碗，突如其来的想吃点辣味的东西，她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回头，玩着衣摆，“吃饱了。”
厉翰林似乎进房间了，门锁“咔”的一声。
“想吃什么？”
元薇顿时觉得，房间里不仅仅安了摄像头，还在她脑子里安了探测器，为什么她明明没说，他却什么都知道。
“不吃了。”
时间有点晚，刘妈不在家，要吃东西的话，就要去外面买，她也不好意思在麻烦方敦。
“想吃什么跟方敦说，我把他留在家里，就是为了方便你。”
元薇垂头，小声嘟哝着：“方便监视我，又不是方便让我吃东西。”
她说的很小声，也没胆子说的更大声，否则，听起来像是在跟厉翰林抱怨。
哪知，厉翰林却低笑了声，“这位姑娘，讲点道理。”
“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抱怨上了？”
“我都在想，是不是平时太惯着你了，你自己站在阳台上看看，那个斜坡没有90度也有70度，你就那么滑下去，还好没事，出事了想过后果没有？”
元薇咬唇。
她没想那么多。
“我就是没时间，有时间肯定要抓起来揍你一顿的，长长记性。”
元薇缩了缩脖子，有点怂：“哦……”
那还是永远没时间好了。
厉翰林凶起来的样子，她还挺害怕的。
对面的人似乎在脱衣服，元薇也没说话，直到声音小了些，元薇才说：“你要睡了么。”
“没有。”
“哦。”
“你叫方敦进来，给你调视频。”
“……啊，”元薇有点不太想。
厉翰林的声音低沉好听，生病了带着低哑的磁性，可是，一旦搭配上那张严苛的脸。
她不想。
“啊什么？不想看见我？”厉翰林的语气带着点凶巴巴的意味。
不知道是没有看见他的脸，还是因为，在她最彷徨的时候，他接了她电话。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害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