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条尾巴。她站在泉水旁,看着自己的倒影。身后的尾巴如扇般散开,如同簌簌的雪团。蓬勃的生命力在筋脉中流淌,仿佛山河解冻,冰雪交融,荒芜的森林终于迎来了春天。尘封的记忆之匣打开大门,像是在迎接她的回归。系统见她久久沉默,到底是忍不住开了口:“宿主……心情不好吗?”
顾绯矢口否认:“没有。”
马上就可以恢复人形,摆脱时空管理局的约束,不用看这些狗血剧本,她高兴还来不及。好吧。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低落吧。顾绯做过那么多快穿任务,却头一次被情绪影响,她不禁开始思考,是因为她过去清理得不够干净,留下了一些情感吗?小狐狸抬起爪子,即将碰到脑袋的时候,又突然僵住了。反正等下个世界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那些情感还是会回来的。无法逃避,那就去面对好了。顾绯慢悠悠地晃了下尾巴,把它们都收了起来,只剩下一条,让她看起来与正常的雪狐别无二致。“小八。”
系统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尾巴消失,心碎一地,连顾绯喊它的时候都没及时回应。“宿主为什么要把尾巴收起来?”
顾绯:“方便。”
系统觉得她情绪低落,她倒是好奇,为什么每次回到灵泉空间,系统都会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跟她说话,就像是那些在路上看见毛茸茸生物的人类一样,恨不得当场把可爱的猫猫狗狗rua秃。呵,别以为她看不出它在打什么主意。“走了,去下个世界。”
***马车摇摇晃晃,顾绯从困倦中睁眼。有人掀开车帘,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绯绯。”
男声低沉而温柔,听得顾绯眉头直皱,往角落里挪了挪,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伸出的手。察觉到她的抗拒,男人闭了闭眼,低声道,“绯绯,你可怨我?”
这拙劣的演技,还不如上个世界在她面前卖乖撒娇的阿辞呢。在不清楚情况之前,顾绯选择按兵不动。她只是微微垂眸,安静地注视着他,像个漂亮的瓷娃娃。容湛轻轻叹了口气。顾家被满门抄斩后,她便一直郁郁寡欢,昔日灿烂的星眸不见任何神采,仿佛僵硬的提线木偶。将顾绯救出时,容湛几乎无法将她与过去那个明眸善睐的少女联系在一起。见顾绯拒绝他的触碰,他也不再贴近她,在她身边坐下,从怀中取出用布帛包好的锦盒,放到二人的中间。“绯绯,你打开看看。”
锦盒里是一支发簪。一支简单的银簪,做成树枝的形状,惹人注目的是,银簪的尾部并非常见的花叶,而是一只云雀,鸟喙细长,尾羽根根分明。“我会送你去东宫,绯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容湛取出银簪,放在顾绯的手上,眼里似有火焰燃烧,“太子身患眼疾,不能视物,若能把握机会,我定会不遗余力为伯父翻案。”
“我知道你生性善良,但绯绯,那是害死你父母的仇人,对仇人心软,就是向自己插刀。我并不是在逼你,你若无法做出决定,就当它是一支普通的银簪,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银簪款式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做成云雀的形状?那形如细针的鸟喙……顾绯眼眸微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你手边的抽屉里放着人皮面具。一个时辰后,会有人掀开车帘。如果你戴上人皮面具,他们会把你送去东宫,如果没有,他们会将你送往南方,”容湛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是那样,往后你我就没有再见的机会了。绯绯,保重。”
他走得决绝,背影微颤,仿佛在忍受莫大的哀痛,只是在车帘落下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不复存在,变得漠不关心。顾绯目光淡淡,目送他离开,这才拉开了手边的抽屉。果然放着一张人皮面具。方才这男人的一番话,看似字字情真意切,发自肺腑,却都是在道德绑架她。什么给出她两个选择,却又暗示她“复仇”,似乎只要她不答应,就是狼心狗肺,无颜面对父母在天之灵。所以,他想让她进宫刺杀太子?顾绯微抬眼皮,背景剧情在眼前浮现,最先看见的是一行书名:《重生之权臣的掌上娇妻》。深呼吸,放松,所以刚走的那个是未来的霸道权臣吧,小娇妻是哪位?女主慕娆,江南首富之女,千娇万宠长大。一朝及笄,慕家为她招婿,招到了清贵俊美的落魄公子容湛,也就是刚才走出马车的男人。容湛自称是个穷苦书生,虽然中举,却因家道中落,出不起进京的钱,一直穷愁潦倒,没身世没本事,唯独一张脸能看,慕家上下都十分放心,火速让他与慕娆成了亲。殊不知容湛并非真正的穷酸书生,他的真实身份,是定安侯庶子,与将军府嫡女顾绯青梅竹马。虽是庶子,将军府却并不嫌弃容湛的出身,还允诺若是他能高中状元,便将原主许给他。半年前,侯夫人的亲妹妹、后宫荣宠无双的贵妃谢氏封后,侯府一时风头无两。皇帝不仅将她封为皇后,还在宣政殿添置一席,准许皇后谢氏与他共同摄政,并称“二圣”。谢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将军府连根拔起。原主的父亲战死沙场,尸骨未寒,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直言顾将军勾结外敌,将军府上下尽数被押入大牢,男子斩首,女子流放。不仅如此,谢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与将军府走得近的侯府也受到牵连。侯府的一位姨娘——也就是容湛的生母亦被处死。自此,谢氏摄政的威名立下,没有人敢质疑她的手段与理政能力。至于被抄家的原主以及失去母亲的容湛,更无人在意。容湛以求学为由,隐姓埋名来到江南,他在这里,遇见了从流放路上被拐到左都御史后院的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