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眸色诚恳,她动了恻隐之心,不顾一切把他留下做了府中侍卫,自那以后,他为她撑船,为她牵马,无数次的在深夜站在她屋外廊下。她看向他的次数也愈发多了。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到了出嫁之年,家里给她定了门亲事,她不想嫁,与他相约私奔。可天公不作美,一场暴雨冲塌了两个人的前路。他背着她狼狈下山,她毫发无损,他却高热不退。她把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当了,换了碗能救命的汤药。他活了下来,她却被家人带走,没能再见他一面。后来,没等她出嫁,林府便被抄了,她被囚车拉着离开的那日,看见他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锦衣,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有人告诉她,那是走失多年,刚被找回的淮南王世子,金尊玉贵。囚车与宝马擦肩而过,她亦如他初来那般,躲在脏污里满怀渴望的看着他,他却始终未曾施舍给她半点目光。“夫人看看花吧?”
提着篮子,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忽然拦住了她的去路。婉娘摆手拒绝,妇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笑着看她:“不过半年未见,怎么?不认得我了?”
细看,妇人粗布下身段玲珑,面容清秀,正值芳华。婉娘微惊,四下循看:“你怎么来了?”
“放心,我都处理干净了,没有尾巴跟着。”
“早就跟你说过了,男人是靠不住的,你偏偏不信,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成,怎么样?被人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
“人都是会变的,齐宸如今可不是那个曾与你同甘共苦的落魄世子了,他的野心太大了,大到早就容不下你的位置了。”
婉娘皱眉:“你来就是为了奚落我的?”
“近来齐宸和萧奕的人频频往禹州去,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他们抓住了太子的把柄,太子被迫交出了对禹州的掌控。”
“禹州?我知道了。”
妇人挑眉:“我最新得到了一条消息,太子身世有异,再无利用价值,你趁早脱身。”
婉娘心静如水,只淡淡点了头。妇人又问:“你和沈府的那位表姑娘有私交?”
她瞬间抬眸,警告的看着对方:“别打她的主意。”
“问问而已,反应这么大做甚?”
妇人道:“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那肮脏地方救了出来,又是谁给了你安身立命的本钱。”
袖中拳头微微攥紧。“主子救命之恩,婉娘自然不会忘怀。”
“主子当年救了你的命,图的可不只是你一句感谢。太子府不可多留,你报仇后想办法自己脱身,之后继续留在盛京,主子自有其他安排。”
“好。”
妇人从竹篮里拿出了一颗墨色药丸:“入秋了,快到它发作的日子了,吃了能叫它少折腾你,多少好受一些。”
婉娘面无表情的服下,是早便熟悉的苦涩味道。妇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轻笑道:“记住了,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无论对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