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旗猜的一点错没有,宋翠莲知道对面的那栋房子里住的是陈子昂之后先是跑过去口头表示了感谢,然后又让李红旗请人家吃饭。
“我请了,人家没空,”李红旗啃着苹果歪在沙发里看电视。
宋翠莲正给孙子做鞋子,闻言把针在头发里蹭了蹭,还顺势白了李红旗一眼,“你之前请人家没空,不代表现在没空。当初你在太原的时候要不是人家子昂帮忙,现在还没出来呢。人呐,得知恩图报。”
“你女儿我是那没良心的人嘛?”李红旗无奈,半爬起来,重申,“人家是真的没空,忙着呢,等有机会在说吧。”
“哼,”宋翠莲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讲究劳逸结合,各个过周末,我看人家也过,你在去请一回,要不然让人说咱们不懂事。”
“他才不在乎,”嘟囔着,李红旗把苹果核扔进垃圾堆。
正打算把这事儿糊弄过去,外面有汽车驶过去的声音。
宋翠莲探出身子隔着窗户看到车灯的光,非得让李红旗去不可。
“行行行,”她不耐烦的踢着拖鞋出去了。
这会儿已经晚上七点多,夜幕降临,月亮和星子高挂,甬道上安静的一点声响似乎都能放大,对面开门关门的声音也格外响。
陈子昂关了车门,倚在上面低着头点烟。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走过来。
跟个小动物似的,李红旗裹着外套,像是怕他走了,小跑着过来。
她刚洗了澡,长发披在肩上,一张小脸莹白,走近了,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陈子昂眯了下眼睛,看着她,没说话。
“明天有空吗?”她笑吟吟的。
陈子昂知道怎么让这张笑脸一下子就笑不出来。
但他没那么做,淡淡的问了句:“什么事。”
“还是想请你吃个家常便饭,不知道陈……子昂先生有没有空?”上次称呼陈先生,这次喊了名字,李红旗就发现对面这人挑挑眉,没有像上次似的一口回绝。
他家的门朝里面打开,家里的保姆陈阿姨看了他们一会儿,冲李红旗笑了下,开着门又回去了。
视线转回来,就见陈子昂把香烟掐灭捏在指尖,没有吧烟头随便扔。
“你都请了谁?”他说。
没有请了谁,而是上周郝家旗过生日的时候已经说好了周末一起聚聚。
李红旗沉吟了一下,挠挠额头:“家旗半夏他们要过来。”
“没空。”
她话音没落,他就拒绝了。
李红旗:“……”
“行吧,”她无辜的耸耸肩,“等你有空了再说吧。”
话少,性格更是像个大冰雕,这小孩儿长大了一点也没以前可爱。
李红旗无奈想着,返回去冲还在等着的宋翠莲抱怨。
“您也看见了吧,多难请啊。不是以前上学那会儿了,人家忙着呢。以后您也少搭理他,跟欠他钱似的。”
“哪儿来这么大怨气啊?”宋翠莲探出半截身子朝窗户看。
李红旗也看过过去。
那人还倚着车门站着呢,门口的灯光照不亮他所在的位置,陈子昂像是隐在黑暗中一般,散发着不可忽视的气魄。
像是说人家坏话被抓了包,李红旗缩回去,撇嘴。
此日清晨,李红旗有早起的习惯,以前都懒在床上,身体素质变差之后就开始晨跑了。
沿着房区跑一圈儿,在从河边绕回来。
李红旗刚拐个弯儿就扭头要走。
“躲什么?”
迎面慢跑过来的陈子昂扯着嘴角笑,戏弄人一般的笑。
躲的理由多了去了。
但那能明说吗?
不能啊。
李红旗真想抽自己两下,这么身体力行的躲,还是第……二次。
端着笑脸扭回去,她笑眯眯的打招呼,“早啊。”
“躲什么?”陈子昂还等着听回答。
“没什么,谁躲了,”李红旗嘴角想抽抽,邀请说,“一起跑啊。”
垂柳青青,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河边慢跑。
李红旗故意落后,一抬头,就发现前面的人停在哪儿等着呢。
磨磨蹭蹭跟上去,原来是已经到了河边的尽头。
陈子昂看了下表:“不到五百米,用了十分钟。”
冷硬的眼睛抬起来看向她,明明白白的表达了一个意思。
废物。
李红旗:“……”
“我就是,随便跑跑,”她就呵呵呵了。
很好,不搭理她。
她会跟他计较吗?
根本就不会。
李红旗深呼吸,在河边待了一会儿才回去。
今天周末,九点郝家旗就带着半夏过来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带了一堆。
“下次可不许在带东西了,”宋翠莲嗔怪着,让他们进去坐,看着半夏心里酸酸的想自家女儿就是不开窍,郝家旗这么好的小伙儿子她也不心动。
倒是半夏,宋翠莲一眼就能瞧出来她喜欢郝家旗。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跟宋翠莲他们说了会儿话,几个人就上楼了。
李红旗在内室的窗户看到对面的那栋楼窗前也站了人。
她立马就想到一副站着抽烟的模样。
只能看到人影,知道是他,虽然看不到什么,但内室的窗户对着,李红旗就是有点别扭,她之前都没注意到。
拉了窗帘有点刻意,不拉上的话,那是真别扭。
李红旗龇牙咧嘴的做了个凶相,拿了床头柜的文件就走了,没管窗户的事。
这份文件是她想了很久的结果,上面乱七八糟记了不少事情,只挑了重要的几分拿给郝家旗看。
那上面用钢笔写了几个问题。
花色印染。
原材。
技师。
设备。
“你要做纺织?”郝家旗看懂了,想到之前还在首都上大学的时候李红旗对各种布料就很高兴趣,收藏了不少布料。偶尔有兴致,还会动手做些小东西。
“不是纺织,”李红旗微微笑着摇头,说,“纺织太麻烦,我想做的是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