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将山路上的灰尘卷起来打这璇儿的翻飞,一步一步退到山脚下面的李红旗被吹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她见几米开外似乎有能躲避的地方,但去了哪里就不能在出村的路口看到她了,还需要拐个弯儿才看能第一时间看到,她要是去哪里躲着,苏海出来看不到人走了怎么办?
李红旗蹲下身头埋在膝盖上,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
她希望苏海能快点来,别让她即伤心又伤身。
几乎是一落雨风便停,豆大的雨滴连成一片,铺天盖地,哗哗的雨声倾泻而下万物都被笼罩其中,山脚下的‘家洞村’被雨幕笼罩的影影绰绰,变的看不清真容,一下子就被拉远了距离。
李红旗也被淋得湿透了。
她眯着眼睛勉强看得清山道口,雨水砸在路面汇聚成溪,聚集这朝地势低的地方流动。
这雨下的很大,也很凉,李红旗一开始觉得冷,渐渐的只觉得这雨水下的太猛烈,她要看不清路口了。
“苏海——”
出现在路口的身影几乎让她惊喜,拔腿朝那边跑过去。
奔跑着裹挟风雨而来的身影把人看的一呆,那身影停在路口望着她。
矮胖的个头,走路一瘸一拐。
她怎么会认错人呢!
李红旗的步子瞬间变的沉重到抬不起来,一步一步直到停下。
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的路人边走边看她,紧了紧雨衣拐个弯儿不见了。
望着这天地茫茫一色,万千世界竟然变得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李红旗抹着脸上的雨水,边抹边笑。
“这雨下的不错,”她自言自语,提步朝进村的方向走去。
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苏海。
他们还有未来。
他们还有那么多以后。
李红旗怎么能没有苏海呢。
不能、
砰砰砰——
砸门的声音在大雨中响了许久,却坚定的一直响着。
苏小三儿开的门。
他诧异极了:“你……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没走?”
他以为下很大的雨,她已经走了。
“我说过要等你哥,”李红旗推开门走进去。
她的到来让苏家人都出现在屋檐下。
苏红立马就鬼叫着骂起来。
“你回屋,”苏老爹紧了紧披在肩上的衣服,把挂在墙上的蓑衣披上肩,拎着裤腿朝李红旗走过来。
他让苏小三儿把伞给他,撑在她头上。
“闺女,你咋又来了?”
“我想见苏海,”李红旗湿润的脸上带着请求。
“闺女啊,”苏老爹唉声叹气般想让她开窍,“你咋就想不明白呢,我家苏海已经定亲了,不管你俩在外面怎么样,我们家里定了亲就得负责的。你快走吧,以后也别来闹了,回家好好过日子啊。”
“我想见苏海,”李红旗的神情变成固执。
“哎呀,”苏老爹急的叫,“你见了苏海也没用,这门亲是他同意,我们家也同意。说啥也没用,你赶紧走吧。”
“苏海——”
李红旗狰狞这脸甩开苏老爹的推搡,大叫他的名字,“苏海你如果还觉的对不起我,就出来见我。”
“苏海。”
“你就别再闹了,非得闹的我们难看不行,”苏老爹挥着手让苏小三把人赶出去,已经没有了耐心,他觉得什么话都说了,是李红旗想不开。
推推搡搡,拉拉扯扯,被迫来到门边,李红旗用力抓住门板,潸然泪下。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苏海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
她不过是想在续前缘,不过是想找回曾经的家庭,不过是想好好过这一生。
为什么?
“苏海。”
她停住眼泪,朝那个同样湿淋淋的身影扑过去,紧握的拳头砸在他身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他妈那我当什么?”
此时此刻,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对立面,可她只需要苏海的态度,只要他愿意跟她走下去的态度,她就能原谅所有的不满意,原谅所有的失望,所有的背叛。
她忍不住歇斯底里,可大雨冲刷了李红旗脸上的热泪只剩下痛苦。
苏海挂着满脸的雨水:“我对不起你,也没办法补偿你,有更好的人能配得上你。”
啪——
李红旗给了他一巴掌,让他在说一遍。
苏海的脸被打的歪向一边。
“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他说。
啪——
又是一巴掌。
李红旗说:“我要听的不是这些,也别跟我讲你跟别的女人上床了这种屁话,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可以原谅你,这件事也可以解决。我想知道,只想知道你心里愿不愿意跟我走下去。”
她等在村口的时候已经把事情都想清楚了,无非就是有人赖上苏海了,这不难解决,多花点钱就行,人这辈子谁还能不犯错呢?她可以以后慢慢跟他算,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把人一棒子打死。
苏海猛地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像是笑又像是哭:“我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顶你一双鞋,你一顿饭钱比我一个月的工资都高,你讲英语,出入高档场所,收藏古董,戴名表,看电影,吃西餐,吃的,用的,玩的,我没有一种能负担得起,连讲个笑话我都听不懂……红旗,我是个男人。”
终于直直的看向她,苏海眼中有着深深的悲哀。
可心里一震的李红旗想说,他们上一世辛劳半生,没有,也不敢享受,现在有时间,有机会,也有能力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什么就不可以活的好一点?
难不成她的努力和改变,她想让生活有保证,想做更好的自己,反倒成了他们之间的绊脚石?
“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跟你回老家咱们重新奋斗,”李红旗有些乱糟糟的表示自己可以丢下首都的一切,本来那也没有什么。
“你走吧,我求你了,你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苏海突然崩溃,抓着头皮蹲在地上低吼。
在这之前,二丫哭着闹着让他答应负责,要不然就喝农药自杀,母亲也要他负责,不能辜负了二丫,苏海自己,也知道要负责,可是红旗呢?
他辜负了李红旗,没有脸见她,甚至不闻不问想让她自动放弃,可她找来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原谅他。
苏海心想: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