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先别激动啊。”
李红旗赶紧跑进屋子里安抚他:“您还不知道呢吧?现在电视机可以放开购买了。”
在这之前购买电视机需要批准和名额,普通家庭购买不起,也没有渠道买,现在这方面放开了,买电视机的人就多了不少。
李红旗所知,似乎也是这年之后出现了许多电视机的制造厂,也红火了几家国内的有名大牌。
“那我也不要这个东西,”老赵头知道这玩意儿有多贵,直嚷嚷着让她赶紧退掉。
去医院化疗,吃药,只这两项花钱就如流水。
老赵头恨不得自己赶紧死了拉倒,一边又想着活的久一点也能为她做点什么。
“干嘛呀,”李红旗有点生气的叉着腰,“电视机拿来是给你解闷儿的,但我可没说专门为了你买的。”
对了,他用不了太久就会死,到时候电视机还可以搬走。
老赵头喘着气儿点头,眼睛在屋子里打转,寻摸着自己死了之后能给这丫头留点什么。
有了。
老赵头艰难的抬起打颤的手,指了指对面屋子。
经由他的指导,李红旗从对面屋子的角落里拖出了一个落了满是灰尘的大红木箱子。
要不是使出了吃奶的,就根本就拖不动。
“这里面装的什么呀?”他脑门上挂着亮晶晶的汗。
像是恢复了一点精神一样,老兆头手撑在床上支撑着身体靠坐在床头。
他笑盈盈的:“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哐。
大木箱子发出沉重的声音。
李红旗被灰尘熏的捂住口鼻,看清了箱子里面装的东西后,他眼睛猛的一亮。
青铜色劣迹斑斑的香炉。
像是见了水发黄的花轴。
一尊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佛像。
铝制的圆碗。
象牙般的梳子,发黑老旧的银锁,等等等等,大小不一,几十件子老物件堆放在一起,凌而不乱,而是上面积攒的厚厚的一层灰尘,证明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有人触碰过了。
对于李红旗的惊讶,老赵头很满意。
他笑说:“你把那个理智的碗拿起来,下面有裂缝,你拿起来看看。”
沉甸甸的坠手,李红旗一拿起来就知道这东西不是铝制的。
铝制的物件没有这么沉。
按照老赵头的话把碗颠倒过来看,擦掉了灰尘才看到碗底儿下方有一个压制过的衔接口。
就算以前干过农活,也毕竟是女孩子,李红旗的双手力量有限,我的牙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把那个衔接口裂开了一小半儿。
但这也足够看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
“金的?”
那么大一只碗,沉甸甸的,几乎要双手抱着才能拿得住,李红旗不好估计这到底是不是金的,如果是的话,这他喵的也太土豪了。
用纯金打造了个碗!
老赵头脸上带着笑:“这个不是碗,是从前和尚化缘用的托钵。这是一个大和尚给我的,他以前在寺庙是住持,这东西应该不假。”
寺庙这种地方,中华上下几千年都有他的身影,上至皇权贵胄,下至普通老百姓,都对此推崇备至,一些大的寺庙每年的香火钱大到一个无法轻易猜到的地步。
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寺庙被列为封建迷信,全部土崩瓦解,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的迹。
以前老赵头当过官儿,收拢一些古董财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李红旗心说,怪不得这个老家伙被打成了黑五类。
这么一大箱子古董,不,就这么一只金钵就能坐吃山空几十年。
老成精了,老赵头一眼就能看出来李红旗心里在想啥。
他失笑,用手指隔空点她:“就知道你会想歪,不过谁都会想歪。这玩意还真不是我黑心昧下来的,是那个大和尚暂时放在我这里的,不过我听说他早就死了,这东西在我这放了十几年,大和尚又不会有什么后人,便宜你了。”
老赵头还不放心的交代:“没有什么紧急情况,千万不能把这个东西给毁了,那上面刻的有经文。”
只顾着看好东西,李红旗大哥没有注意到那上面刻的还有字。
对着屋内阳光的眯着眼睛看。
“这好像不是繁体字呀,”她扭着脖子朝老赵头看。
“我也不懂。”
李红旗拍拍胸脯:“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人随便把这东西给毁了。不过老头儿,你三个儿子呢,这一大箱子的东西我不知道价值就算了,偏偏我知道,我就不能收了。”
“收,”老赵头有点不高兴的皱着脸,“我给你,你就收着。要是留给我那三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们也只会把这些东西拿去换钱,随便糟蹋。”
“我收藏老物件也是为了有一天拿去换钱呀,”李红旗大笑,深知自己没有那么高的品位。
但是老赵头比她笑的开心。
他说:“巴不得你拿去换钱。现在可不能换,让人知道了说不清。”
老赵头这辈子就是空守这些东西,一动不敢动。
李红旗明白。
把金钵,还有那把象牙玉梳子抱在怀里。“我就要这两样东西,剩下的都给白黎明他们。”
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得好吗?
老赵头当然希望。
他只是觉得自己亏欠李红旗太多,以后,也没有机会还了。
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挑了七八件,硬让李红旗拿走,剩下的留给那三兄弟。
老赵头心想,这权当是弥补自己没有做到父亲的责任。
这世间的每一种感情都是相互的。
当初老赵头要是没有被打成黑5类,没有连累家人,他们三兄弟也不会视他为仇人。
因果循环,欠的总归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