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晏终于回府,颜雪怀几乎是雀跃着扑了过来,柴晏受宠若惊,伸出手臂,将冲到面前的人紧紧抱住。
“轻点轻点。”柴晏柔声叮嘱,香菜是太想念他了,原来他在香菜心里的位置这么重要。
颜雪怀迫不及待地抓着他前胸的衣裳:“快进屋,快点。”柴晏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虽说他们是夫妻,可现在是大白天,丫鬟内侍一大堆,白日宣淫......他倒是无妨,就是香菜还怀着小鼓,不知道行不行。 自从颜雪怀被诊出有孕,柴晏便没敢造次,再说,最近几天,他被颜雪怀轰去了中路,后来又去了宫里,这几天,他连颜雪怀的小手都没有摸过。 虽然从庑廊进屋只有七八步,可是柴晏的脑海里却闪现出十七八种香香艳艳的画面,香菜想他,他更想香菜啊,是那种恨不能生吞活剥的想。 待到进了屋,颜雪怀立刻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亲手为柴晏宽衣......只是宽衣,没有解带,然后便把柴晏推到炕上。 柴晏心潮澎湃,却又有些矛盾,如同有小虫子轻轻啃咬着他的心,痒痒麻麻,带起无数的渴望,可香菜肚子里还有一个小鼓呢。 “怀......” 他刚刚开口,就被颜雪怀打断:“快说,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盆冷水当头泼下,柴晏心里的火苗子,噗的一声就灭了。 颜雪怀肉眼可见,柴晏的脸颊由红变白,颜雪怀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 “你没事吧?”
颜雪怀问道。
“没事没事”,柴晏摆摆手,往旁边靠了靠,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与颜雪怀保持距离,“你不要过来。”颜雪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呵,男人! 待到柴晏把这两天的事详详细细讲述一遍,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自家香菜自从怀了小鼓,她的喜好变得越发清奇,因此,柴晏讲得格外仔细,生怕漏下任何细节,即便如此,颜雪怀还嫌他讲得不够通俗易懂,小鼓还是学龄前儿童,太过高深的,小鼓听不懂。 没错,颜雪怀是不会承认,爱听八卦的人是她,明明是她家小鼓。 背锅侠小鼓无声叹息,没出生就背锅,可怜他的小小肩膀。 柴晏终于讲完,颜雪怀非但没有发出感慨,反而蹙起了眉头:“那个男人是谁,你为何一带而过?”
柴晏轻声笑了,果然,他就知道,他家香菜一定会有疑问。 “他为何一定要是谁,他是飞鱼卫的人,不行吗?”
柴晏说道。
颜雪怀瞪着他,忽然抓过他的手,恶狠狠咬了下去。 一声惨叫! 守在门外的丫鬟们吓了一跳,齐齐看向紧闭的雕花木门,是进去还是不进? 莳萝大着胆子朝里面喊道:“王爷,您还好吗?”刚刚那声惨叫,是王爷发出来的。 里面传出柴晏沉闷隐忍的声音:“没事,不叫你们不许进来。”
丫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莫名。 屋内,颜雪怀紧紧咬住柴晏的手,眼睛里满满的挑衅。 柴晏压低声音:“乖,快松口,咬住不松口的都是小狗。”
颜雪怀:我咬! 柴晏:“我皮糙肉厚,口感不好,硌牙。”
颜雪怀:我还咬! 柴晏彻底没有办法了,只好投降:“我说,我都说,你快松开,小鼓看着呢。”
颜雪怀终于松口了,柴晏看着手背上的牙印,有一瞬间的欢喜。 香菜还是爱他的,咬了这么久,也没有咬出一滴血。 颜雪怀拿起帕子,给柴晏擦去沾在手上的口水,指着上面的牙印,得意洋洋:“给你盖个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柴晏哭笑不得:“我以为洞房花烛时,我就是你的人了。”
颜雪怀媚笑,笑得柴晏心惊肉跳,夹紧双腿,又往旁边靠了靠。 小鼓一日不出来,他的日子就别想安宁。 “你问,我答。”
柴晏说道。
颜雪怀略一思忖,问道:“之前只知道福王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子,这个外室子十有八、九就是许怀义,那么问题来了,你们是怎么知道庆王在外面也有一个儿子的?”柴晏老实回答:“因为一封信,从边关带回来的信。”
颜雪怀眯起双眼,她清楚地感觉到,肚子里的小东西好像动了动,高潮来了,高潮来了! 她摸摸肚子,柔声说道:“小鼓,别闹,你爹正说着呢。”
“谁写的信?”
颜雪怀问道。
柴晏回答:“楚怀,这封信是楚怀写的,托了一名叫做嘎鲁的商人带回大魏。”颜雪怀心头一动,她想起边关还在打仗,沉声说道:“别卖关子,快点说吧。”
现在边关的战事未平,柴晏原是不想把这些事情说出来的,无奈自家媳妇咬人啊,他也没有办法。 那日,那名叫嘎鲁的商人给魏明政的,是四王子囚禁鞑剌汗王和大妃的消息,之后魏明政便将嘎鲁软禁起来。 一天后,几名鞑剌黑松部落的散兵抢夺百姓粮草,被边防兵抓住,魏明政以鞑剌扰境为由,趁机下令开战,一面加大兵力吸引鞑剌主力,另一面则派出一支精锐部队,从当初柴晏回来时的那条路,进入鞑剌。 而就在此时,那名叫做嘎鲁的商人再次求见魏明政。 这一次,他要求进京,求见定国公齐慰。 他说,他在临来之前,见过鞑剌大将军楚怀。 魏明政知道齐慰回京以后便过着闲散的日子,嘎鲁指名道姓要求见齐慰,这是要给齐慰惹祸的。 魏明政正在犹豫时,太子的密信到了。 太子在密信里,抄录了齐慰的那份折子,这当中有对这场战役的看法,太子在密信里特意注明,这是定国公的提议。 魏明政看得热泪盈眶。 他做出了决定,派了亲信,护送嘎鲁进京。 与此同时,魏明政也给太子写了密信,告知了此事。 信比人到得更快,太子看过信后,便召见了齐慰,那时太子和魏明政的想法是一样的,定国公守卫边境多年,鞑剌人知道定国公,这是一件正常的事。 太子与齐慰对于这件事非常重视,除了楚怀在鞑剌的地位,还因为柴晏曾经告诉过他们,关于对楚怀的猜测。 猜测之一,那一次柴晏从鞑剌回来所走的那条路,是楚怀故意让人告诉他的,后来五王子也是从那条路入境,落入柴晏等人的手中。因此,柴晏一直怀疑,那一切都是楚怀的安排,包括五王子被俘。 猜测之二,便是王怀、许怀义,以及楚怀三人的关系。 许怀义失踪得太过蹊跷,楚怀出现得也太过离奇,楚怀自称是楚家唯一的后人,然而飞鱼卫的调查结果,楚氏一族早已死于大漠之中,没有后人留下。 因此,柴晏和颜雪怀曾经大胆怀疑,楚怀就是许怀义,许怀义就是王怀。 柴晏和颜雪怀回到京城,便将这些猜测全都禀告给太子,因此,现在太子听说有楚怀的消息,便迫不及待想要亲眼见见这个名叫嘎鲁的商人。 齐慰行事非常谨慎,嘎鲁进京之后,齐慰见了他,但是他请太子坐在屏风后面。 原本,齐慰以为楚怀是让嘎鲁带信过来,可是没有想到,信的确是有,但却是在嘎鲁的心里。 嘎鲁入境,边关查得很严,所有人都要搜身,如果当时真的有信,可能早就被搜走了。 可见,楚怀对于此事的慎重,他不信任边关的将士,但是他却信任嘎鲁,他将这封信口述给嘎鲁,嘎鲁见到齐慰之后,当场要了笔墨纸砚,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将楚怀的那封信默写了出来。 齐慰没有看,让人将嘎鲁带下去,他走到屏风后面,将信呈给了太子。 太子看完,默然不语,将信又交给了齐慰:“定国公看看吧。”
王怀从小就是一个非常细心和有主见的孩子,那时,五个孩子当中,王太监最宠爱的不是他,而是王培。 王怀从王太监与老何的交谈中,隐约猜到他们当中有一个孩子身份特殊,而其他孩子只是用来混淆视线,保护那个孩子。 他怀疑那个身份特殊的孩子,就是王培。 王培因为受宠,对其他孩子颐指气使,经常命令大家为他做这做那。 王忠、王智和王刚,他们三个人关系最好,并且,他们三人的个子,要比王培和王怀都要高大。 因此,王培发号施令,对于他们三个是没有用的,有几次王培还被王智和王忠给揍了。 从那以后,王培能支使的,就只有王怀一个。 王怀身形瘦弱,斯文秀气,王培欺负他时从不手软。 但是王怀并不生气,也不去王太监那里告状,他默默地跟随王培,王培让他往东他不敢向西。 直到有一天,王培要去外面看热闹,让王怀跟着他一起去。 于是他们两人被王大宝父子抓住,又一起被卖给了刘二娘。 江阴严家过来买人,看中了身量高些的王培,他们觉得王怀太瘦,不好养活,于是便没有要他,而是买了王培。 王培被带走之后,王怀和另一个叫许小狗的孩子,与其他孩子一起,跟着采买的太监去了京城。 在等待净身的时候,王怀对许小狗说:“咱们也算是患难兄弟了,以后进了宫也要相互照应。”
许小狗说:“那不如咱们拜把子吧。”
王怀说:“等到进宫以后再拜吧,咱们先交换信物。”
可是他们身无长物,没有可以交换的,于是他们便交换了名字。 至于这是谁提议的,已无从可考。 两个小孩,相互交换了各自的名字。 很快,太监过来点名,叫到许小狗时,王怀站了过去。 叫到王怀时,许小狗举起了手。 两个孩子计划好了进宫以后正式结拜,却没有料到,净身这一关不是容易闯过的。 被改名叫王怀的许小狗死了。 每年都有小孩在净身后死去,太监们见怪不怪,人死了连张草席也没有,拖到乱葬岗直接埋了。 改名叫许小狗的王怀在躺了几天之后,幸运地活了下来。 从此,世上没有了王怀,只有许小狗。 小内侍们的名字都不好听,进宫不久,就有老太监提醒他们,最好把名字改一改,否则会污了贵人的耳朵。 于是许小狗便改名叫许怀义,这是他自己取的,他保留了那个“怀”字。 许怀义一直兢兢业业,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他的目标,便是像卫明一样,有朝一日权倾朝野。 有一年,许怀义奉旨出宫,到杭城办差。 说是办差,其实就是给大太监跑腿打杂,即便如此,已经是宫里抢破头的好差事了。 许怀义为了得到这个差事,费了不少心思。 太监虽然不能人道,可越是这样,越想过过男人的日子。 当时杭城最红的姑娘,名叫翠仙,色艺双绝,大半个杭城的男人为她痴迷。 想见翠仙姑娘并不容易,但是许怀义跟着大太监还是见到了。 回到住处,太监们还在回味着翠仙姑娘的舞姿,许怀义也在回味,可是在他宽衣准备睡下时,却发现身上多了一张字条。 字条上只有几个字:王怀,梨香院。 许怀义大吃一惊,看着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名字,许怀义最终决定去了梨香院。 梨香院在杭城是有名的地方,据说是巨贾送给一个名伶的,后来名伶年老色衰,便将梨香院卖了出去,转了几手之后,竟是无人知道现在的主人是谁,但是梨香院里有美景美酒,还有美人。 许怀义在梨香院见到了死而复生的王太监,只不过现在的王太监,摇身一变成了一名白胖的商人。 白天观看翠仙姑娘的歌舞时,宾客当中便有这名商人,只是那时许怀义的心思都在翠仙身上,没有留意。 王太监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当年的王怀。 事过境迁,王太监不在隐瞒,他告诉王怀,当年五个孩子当中,真正身份特殊的,不是王培,而是他,王怀。 王太监从来没有真正宠爱过王培,他那样做,就和他收养其他四个孩子一样,只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