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写在正中央,其他人的名字按顺序排在外圈。放榜之日,顾昔霜的名字毫无疑问、端端正正地写在了团榜中央。太守和太守夫人带着儿子亲自到顾家贺喜,一家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虽然最后赌局的赔率给改成了一比一,但五千两的一比一也够瞧的了,平白赚了五千两,谁不高兴?顾仲侯也是高兴,又额外在家里摆了三天宴席,宴请顾昔霜在燕州的这些朋友故旧。说是宴请,其实也有告别的意思。顾仲侯既然已经被封为威毅侯,将来肯定是要迁居京城的,顾家这些人自然也得跟过去。那将来见面的日子就少了。许衡和安清月也特地从锦州赶了过来。不过,宴会上安清月笑得灿烂,许衡心里却有点遗憾。他要是当初听了安清月的话,能够再谨慎一点,说不定现在这头功就是他的了。但听了顾仲侯的话之后,许衡也知足了。顾仲侯在席间特地跟太守府一行人提起,原淮阳府知府因为私调府兵,直接下了大狱。别说官位,能保住命就不容易了。但是淮阳府也不算小,淮阳知府这么个官职,也不能一直空着。所以他决定向圣上奏本,令燕州太守补任淮阳知府,这段日子可以先暂代知府一职。至于空出来的燕州太守之位,就交给许衡代理了,如无意外,到时候也是可以直接补任的。安家这下子也算是发达了。安太守真是心旷神怡,尤其是安清月,更是觉得了然禅师所言不虚,自家如今真是借了顾昔霜的光了。……淮阳府。“顾昔霜?这小丫头是哪儿冒出来的,居然能够拿到燕州案首!”
医药世家白家的家主白老爷一拍桌子,满脸怒容:“燕州不是有姓卢的吗,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子拿到案首之位?废物,一群废物!”
他原本还以为,今年的医科院试,只有自家女儿与傅家夫人两位女医者参与。而自家女儿比傅夫人的医术更好,年龄才十六岁,相貌又好,一定能够成为被世人夸赞的对象。万万没想到,燕州居然出了个女案首,一下子把属于白家的荣耀全夺走了!白老爷恶狠狠地砸了两下桌子,怒道:“来人,赶紧去给我查查,那姓顾的丫头究竟是个什么来历,为什么有这样的本事?”
“他妈的,在小小的燕州,还能有这么厉害的人?”
而另一边,傅家的反应就要平淡得多。“夫人,听说燕州那边出了个女案首,才十四岁。”
傅盛一边为自家夫人洗脚,一边试探着开了口。傅夫人坐在床上,一边看着医书,一边品尝着新鲜的荔枝,浑不在意:“区区一个案首,矬子里拔大个儿罢了,燕州穷乡僻壤,不比咱们淮阳府人才济济。”
傅盛应了声,一面替傅夫人轻轻搓着脚面,一面叹气:“那个白家丫头,倒是有些麻烦,我看这次院试的名次,她还排在你前头……”话音未落,傅夫人便抬脚直接踩在了傅盛的嘴上,成功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你个蠢材,区区一个院试,只要能过去就好了,使那么大力气做什么?人家说连中三元,那是指乡试、会试和殿试,跟院试有什么关系?难道为了一个不当吃不当喝的院试,把自家的底牌全都抖落出去?”
“也只有白家那个蠢钝如猪的小贱人,才会为了压我一头,拿出自家一个祖传的秘方公之于众!”
傅夫人说完,将自己的脚丫重新踩回水盆,看着溅出的洗脚水淋了傅盛一身,眼底划过一丝讥诮:“看见你这蠢货就碍眼,滚出去倒水!”
傅盛脸上划过一丝难堪,但什么也没说,默默站起身出去了。他虽然出身傅家,更是与傅太后同宗,但却并不亲近,甚至还不如青州太守在太后面前来得脸熟!同样都是侄孙,青州太守的祖父跟太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父亲却不过是太后的一个庶弟。是以,青州太守能够在京城玩到十八岁,优哉游哉地收拾了行囊,来天高皇帝远的青州当一个上司不敢管束的地方官,他就只能在淮阳府当一个地主老财!傅盛咬了咬牙,在心底宽慰自己。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娶到如今这个会医术的老婆,可不是为了供着玩的!只要老婆考中了医科进士,他在太后面前就说得上话了。到那个时候,在京城横着走,也不是不可能!别说是什么顾家、白家,就是京城豪族,也得给他三分薄面!……宴会散后,顾家难得过了几天消停日子。自从顾仲侯回来之后,顾家大房算是转了性了。以前是天天去顾家闹事,院试那几天被夜凌绝派去的人看管住没能如愿,后来知道了顾仲侯的身份,又天天跑过来认错。虽然有兵士在外面拦着,顾家大房也做不了什么,但总让他们这么哭诉,也不是个事儿。顾仲侯决定先晾他们几天,等哭不动了再说。医科院试结束,离医科乡试还有三个月。顾仲侯打算在家里歇一阵子,然后再启程回京,路上还赶得及陪顾昔霜把医科乡试考了。闲来无事,索性搬了把椅子,一边看陈氏绣花,一边嗑瓜子,一边还不忘唠嗑:“也真是奇了,你说当初我找你们的时候,燕州太守误会了且先不提,那淮阳知府、锦州太守、崇州太守都忙里忙外,怎么就青州太守无动于衷呢?”
“难道他不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