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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挨打(1 / 1)

山色有一棵枯枝落叶,被剑给一剑剑砍断了枝桠,偌大的园子里虫草飞舞。秦雪过睁开眼时,看到红色床帐,略皱了皱眉,指尖轻掐住自己,任是不肯承认也只能待在这儿了?忽然,外头踏进来一只布鞋,想想也知道是夫家的人了。“嫂子――”有人叫她。外头又是那群孩童在嬉闹,掩嘴轻笑着挡住光芒,一片枯枝落叶悄无声息的窜了进来,落在孩童光溜溜的脑袋上。秦雪过算是府上贵客,却又不是,于是,那门外踩进来的一只布鞋没有走进屋内,只在外头叫了一声。渐渐的光洒进来,那只布鞋以为秦雪过没醒来就又缩回了脚,只有孩童仍旧忍俊不禁。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她是家中又不敢寄信去,待在夫家又糊里糊涂,纠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忽然,她抱着锦被在出虚汗,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想起了当日夫君倒地的模样,怪恐怖的。即使如此,这户大户人家能寻个人来瞧见她一眼已是万幸。她躺了半日,又有丫环给她送吃的来,简直堪比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看来,府上待人不薄。落日堪堪的下去了,山色中一丝光晕皆无,唯有风更加冷清,那群孩童牵着手离去。秦雪过坐起来掀开锦被穿上鞋子,躺了一日脑子晕沉沉,若是不出门走动走动怕是夜晚难挨。夫家的高墙灰瓦中仍旧是挂着白色灯笼,灯光照在地上雪洞一般,她低头慢悠悠的朝前走去,她依稀记得那日有人是从这个门外闯进来的。她的手攀上木门,不停的寻找着出口,忽然,找到了拴着门的一根木头,拔下来后,弄出一些动静。“嘎吱――”门拉开来,回头望了望四周,正寻思着逃离出去。夜风易冷,出门便踉跄的没跑多远,慢悠悠的走过一处拱形门,原来这处是后门。“姨娘――”有人忽然喊起来。她转过了身,以为有人在叫自己,没想到是另一处内室的人在说话。抬起头,明月挂在了树梢,又隐隐的在屋檐上洒出一片余晖来。她抬头看鳞次栉比的瓦片,忽然愣了会儿。她偷偷的摸到墙根下偷听屋内人说话。“这都快年下了,姨娘如何替自己打算呢?”

“太太的意思是叫遣散姨娘们。”

“忒刻薄了些。”

“总归是一张床上睡过的……”秦雪过低头抱着膝盖处,看那明月余晖慢腾腾的挪至脚下,终是停在了线外,她伸出手照着雪白的手心上有一道道伤痕变得异常丑陋。风吹过她发梢,异常沉默的脸上,垂眸的睫羽轻轻蹙起,谁能想到温柔可人的她会偷偷的下毒呢?忽然,风吹过后门,她赶紧躲在柱子后头,想看看是谁从外面进来。等了片刻,并无人走进来,她慢慢的站起来,松了一口气,才轻轻的走了过去。门被她关上,没想到大户人家会是如此,居然后门不会被锁上。海浪拍打过来,在这昏暗的夜色里,耳边声声入耳的海浪声,一阵阵拂入耳畔。那一刻,再不会恐惧,她伸个懒腰偏头瞧了瞧深夜尽头,她忽然冷笑一声。“你自个儿想好了?”

有人问她。在这个偌大的地方居然会有人来找?海浪在明月下浪迹天涯。有人从墙上扔下来一块石子,才发现那儿蹲着一个人。“想清楚了。”

另一个人回答。原来另一个人在墙角下一处柴堆旁站着,那儿乍一看是柴堆,仔细一看应该是想上回要将她浸猪笼的笼子。微风轻拂三人,衣袖摇摆不定,头两人瞄了她一眼,觉得要叹一口气。浸猪笼的笼子可真够大的,难怪好多寡妇死了新婚丈夫的会被浸猪笼。“这位是新寡妇?”

“嫂子好,白日里还去看过您呢,不过不敢进屋。”

站在墙角的那名男子客气的回答。她只是微笑,还露出一丝窘迫来,若是叫人看出来了会觉得更加窘迫。“瞧你,新寡妇有什么新奇的,你若是不肯去我也不拦着你,左右咱们隋朝是个强大之国啊。”

秦雪过觉得这户人家也挺强大的,居然能把宅子搬到这儿来住,是专门对付寡妇吗?“新嫂子别来无恙啊?”

男子淡淡一笑,没成想已然站到了她的身边替她开了门。秦雪过行了行礼,起身款款回屋去。这真叫人尴尬至极,她原想逃出去,可偏偏逃不开,若是能够插上翅膀飞出去就罢了。尴尬虽然尴尬,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守的,是不是该怪她从前不懂事,一气之下……竖日。丫环们纷纷从秦雪过眼前晃过,府里的丧事听说是要好好的办。“谁知道呢?新婚之夜死了丈夫,听闻是咳血,定然是床第之事太过……”“你瞧这位新姨娘也不知是多少个的姨娘……”丫环们和老仆们都在背地里没玩没了的笑话,可是,就看着秦雪过全然没把这些肮脏话放在眼里,只看她坐在石凳上,用手枕着脑袋冥思苦想着什么?“你们通通呆在这儿做什么?看太太回头会不会一个个把你们给治了。”

一个尖声细语的女子闯入进来,铺天盖地的一顿责骂。那些丫环们和老仆们才低着头走过去。秦雪过回头瞥了一眼,就见那女子笑道:“新姨娘好,奴婢是这府里的太太跟前的人,以后若有什么难处,您定然和奴婢说一下,奴婢好替您治治她们。”

秦雪过鼓起嘴,面染红晕,秋色偏只有落叶的红色,她不动时仿佛是树叶做成的美人画像。“那奴婢先过去了,新姨娘您在这儿好好歇歇。”

那位太太跟前的红人就真的走了。秦雪过夫家姓林氏,家大业大,不过,大兴城里百姓如此之多,谁能记得住是哪个林家。林府这块牌匾明晃晃的镶金,在秋日下一点不违和,就是门前的那灯笼高高的挂起,也丝毫碍不着街上行人的路。只略有几人明白道理的从门口走过问:“这林府是前几日娶的亲吧?”

“是啊。”

那些人点头。“如今白灯笼高高挂起,或是府里年岁大的死了?”

“是那新婚老爷死了。”

有人偷偷的凑近说。随后一波人赶忙跑开,生怕遇着了不吉利的事。丧事起码要办七七四十九日,这才没过几日,看样子,秋日一过,这林府才算消停下来。秦雪过虽然才进门,可与死去夫君感情并不深,她每日躲懒,不是溜猫逗狗就是坐在树荫下看别人忙碌着。别的姨娘在太太面前不敢乱来,有眼色的抹着眼泪哭一哭,没眼色的也得跪在地上,那没眼色的秦雪过就是其中一人。她是头一个进门后,被打了***板的姨娘,就因为她不肯跪在地上。太太先发制人,让所有人都知道今后她就是主母,她要治谁的罪就治谁的罪。太太看了一眼秦雪过,心里不禁生着闷气,若不是她的相公太好色,怎会带进来这么一个丧门星。“叫她给我跪。”

太太一字一句的命令。这一顿毒打让许多人心里咽下了一口恶气。秦雪过疼得龇牙咧嘴,手臂撑在直不起来的膝盖上,眼泪不住的流。“好了好了,带她下去,不准请郎中。”

太太故意的软下语气,给了这位新姨娘一个下马威。秦雪过仍旧不肯低头,腿是真的动不了,用手紧紧的抓着膝盖,恨意难消。七七四十九日的停灵,是在下过第一场雪后结束的,那时,林府里的下人在忙着撤换府中的灯笼,一场雪飘飘呼呼的落下来,把屋檐垒上三尺高。“咱这府里林老爷一过世,可就剩下咱们三爷和四爷了。”

“哎,都不懂规矩,那四爷连二老爷的丧事都不来,恐怕是生了嫌隙。”

两个下人唠唠叨叨个没完,手里的灯笼已换下了6成,眼看着一位姨娘磕着瓜子一路走过来,走着路甚是稳当。“那可是生了小少爷的,千万别得罪了人。”

“六姨娘金安。”

下人请安后,跪在地上。六姨娘指点了几处,和丫环闲聊而已。瓜子壳吐在雪地上,陷在雪里面,六姨娘吃了一路。“新寡妇人可好,可别委屈了人家,叫外头觉得像是咱们欺负了她。”

六姨娘伸出手接过下人给捧高了的灯笼看了一番问道。“回六姨娘的话,小的们都在忙着办老爷的丧事,并未留意此事。”

“嗯,这就好。”

六姨娘把灯笼往地上一扔,拽了条手帕慢悠悠的走了。六姨娘拿着手帕子擦了擦嘴,扶着丫环的手看向太太屋里的炭盆上烧着纸钱,心里笃定太太定在屋里。“你去瞧太太去?”

六姨娘挥了下手喊了身边人去看。丫环们自是不敢,别人还可,那可是太太,当即摇头。丫环胳膊上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她不敢叫疼,只好只身前往。丫环见太太屋里的翠儿哭的好伤心,左右为难,只好假意跪下一起扔纸钱安慰道:“我们姨娘托奴婢来劝太太,不要太过伤心,眼下太太是否在屋里?”

正哭泣的丫环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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