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淋雨……”她的话停在半空,又忽而笑了。
秦雪过从角落找来一把伞,出门时,茫然四顾的,正不知这丫环往哪儿寻找,雨水顺着瓦檐滴滴答答的漏下来。 午时起,秦雪过打了一个盹儿,困倦袭来挡也挡不住,到起床时,外头依旧有雨飘着,让她打了一个哆嗦。 灰暗的天空,黑压压的云雾即将落幕,很快就要陷入沉沉的黑夜里。 “姨娘,你醒了?”“太太出门了没有?”
“方才刚出的门……” “赶紧追上……” 林府门口的小厮在发呆,正看见姨娘要出屋赶紧拦下道:“姨娘没有太太的允许不可以出门的?”
这话在家时常听下人说起,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 “我就要出去,你们又能怎么样?”
秦雪过问。
趁他们犹豫间就拉着丫环的手往前头那烟雾弥漫的街上走去。 “糟了,太太坐着马车呢?咱们恐怕是赶不上……”丫环道。 “不管了,在这呆着也是呆着,等到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就再说吧?”丫环一脸无奈,只能听命。 秦雪过在前头跑着,后头丫环紧紧跟随着,生怕她丢了。 行人来来往往,匆匆而过,还未入眼就已经消失了。 来到城门外,这次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进入王府了。 这时,她往远处瞧去,才发现细雨之中的人家点着烛火摇曳模模糊糊。 “姨娘,这地儿咱们上回好像来过……”丫环偷偷的说道。 丫环执着伞站在秦雪过边上,眸子很亮。 城门紧闭,只听得细细雨声,不见当日抓走她们的士兵…… “我不过是出来散散步,你说这大兴城我才来几回?”
秦雪过问道。
“奴婢不知。”丫环低声回应。
秦雪过早已料到丫环会这么说,不理睬罢了。 夜色深邃,雨丝飘渺落在城门外,她抬起头这么看着又觉得自己是过于冒失了。 地上凝聚的水洼和倒影在水中的光影交错,身边之人淡淡的问:“哎呀,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才刚脱口而出就见主子往前走去,丫环急得跺脚,拎起裙摆急切的问:“姨娘,姨娘您等等我……” 主仆一前一后的跑着,一白一红,丫环突然摔倒在地,红衣浸湿,“姨娘,好疼啊?”
丫环被主子扶起来还被训斥一顿,觉得心中烦闷,默默站至一边。 回府后,这事没再提过。 秦雪过逛一圈也累了,没找着好玩的地儿,不过,今晚丫环的衣裳倒是格外喜庆…… 想到这儿,她不禁笑了一番。 雨声至天明,屋檐的角角落落在滴雨水的时候,就传来一声猫叫,拱着身子慵懒的亮出爪子,从屋檐下飞快跑去。 “呦,这猫是叼着老鼠崽崽了。”
五姨娘拉着喜娃的手就走过来,瞄了一眼猫咪说道。
门被敲响,没人回应。 五姨娘想许是昨晚上睡迟了。 枝叶上还在滴水,嫩绿嫩绿的,许是昨晚下过雨的原因,把这天地洗刷了一遍,今儿抬头一望,天际边真是清澈啊。 “走吧。”五姨娘继续牵着孩儿的手离开了。
太太一干人等昨晚上看戏看了一宿,回来后都乏了,陆陆续续回屋去了。 “你说这太太早上才回来,昨晚上是干什么去了?”下人问。
下人们懒得搭理,在一边做事。 各屋都关门了,显得祥和而寂静的林府,一阵风吹来,把个树枝乱颤,噼啪直响。 五姨娘往太太屋里走过去,只见太太两眼微醺,才刚要请安就听见太太说了一句:“免了。”五姨娘只得怏怏的走出屋去,摘那枝头一串嫩叶给喜娃玩,见喜娃晃悠树枝枝桠,别提有多高兴。 “娘,哥哥姐姐呢?”
喜娃问。
“想是……在睡觉呢,咱们先回去,以后啊有机会找他们玩……” “喜娃,来来来……”一边的丫环翠儿招手道。 这时,丫环把手里糖果给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很快进屋去了。 “真没礼貌,人家给你糖你要说什么?”五姨娘拉着喜娃的手就走,不忘训斥。
“姨娘,快起床了。”丫环推开门时喊道。
树枝上鸟鸣啾啾,飞起来的蝴蝶翅膀上沾着颗水珠,飞不动了,停留在叶片上,犹如栖息之地。 屋檐依旧是灰溜溜的,瓦片鳞次栉比,映衬的门内的丫环,仿若是合景的美人。 窗子被推开了,一袭风拂面而来吹过发梢,那光透进来,往后头一瞥那床上,发现仍旧在睡呢。 丫环拿出针线活来,从门槛走出去后,停住在了门边,站在那里弄针线活。 又陆续的来丫环了,站成一堆,红衣绿裤,煞是抢眼。 风突突的飘进来,吹醒了熟睡之人,她起来时,脑袋疼。 “水……” “姨娘,你醒了?”“水……” “哦,水,给。”
丫环放下针线活,端来茶杯。
青瓷的茶杯分外的勾勒着树影,窗内的姨娘起来后,茶杯便被放置一旁。 丫环依旧在屋内忙碌,背影在窗前走来走去的,回头看了一眼外面,似乎是不放心似的。 这时,她听见一阵笑闹声,就走出去瞧了瞧,慌张的用手扶着门框走了出去,才发现众人拿吃的在逗猫。 “嘘,小点声,姨娘在屋里呢?”丫环道。
“可不是,那姨娘喜欢那种颜色的猫啊?”有人搂着猫咪,有人在笑。
“这哪能知道啊?”丫环疑惑道。
“这猫咪分很多种啊,像黄,呃……灰色,白的,哎,偏偏就挑中这一种,是不是?”“黑色怎么了?”
有人不满道“那也是姨娘屋里的……”
“呵呵,谁说不是呢?寡妇啊偏偏就爱黑色……” 这时,所有人都呆住了,她们不说话只是在逗猫而已。 秦雪过迷迷糊糊的走出门去,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不吭声的离去了。 背影里来至后门,随手摇着扇子,回头对跟在一旁的丫环道:“好像没你的事了吧?”丫环顿了一下,退回去了。 风大,刮的人耳朵疼。 一群丫环今日特别悠闲,一点也不自在,许是觉得过分了,才嘟囔两句道:“不过说说罢了。”
谁又真心的呢? 秦雪过没往后看,待在后门口坐下,望着天空发呆。 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甘心就回去? 这也怪了,怎么最近总觉得疲累。 不知飘雪好不好了? 她数着日子过,可不晓得里头那群丫环见她没吭声还在拿瞎话编排她呢? 秦雪过一直不知道自己如何让那些丫环如此的不喜欢,只是,凭自己的本事,料定也跑不回自家去。 天空一抹云在头顶上,厚厚的积云层层叠叠,将要跌入这滔天大海中似的。 滔天的海浪翻涌而过,从松软的沙堆中挪过来了。 “新婚大喜,新婚大喜……”祝福的话犹在耳畔,现如今倍感凄凉。 丫环走出门时,似乎想提醒的,瞧见主子唇边泛起一丝苦笑,便默不作声的退后。 秦雪过的裤脚被方才海浪拍湿,一阵粘糊伏贴在腿上,这春日里乍暖还寒,其实早已过寒气,热气已腾腾的跑上来了。 “主子……”下人走过来,轻声唤道。 秦雪过仰头晕了过去。 “来人,快叫郎中……” 天空厚重乌云伴随狂风大作,守门的人在外候着,等着屋里的人醒来,只是,手里把玩着几根树枝。 夜里,狂风吹着窗子砰砰响,丫环叫外头的人回去了,自己仍旧守候在屋里。 打更声刚刚敲过,丫环走出门时,一阵风吹灭蜡烛。 她惊恐的回头,外面一阵风吹草动,抬头看向天际,乌黑浓墨,困倦一点一点袭来,让她禁不住揉了揉眼眶。 次日一早,丫环急匆匆的跑上来,提溜着裙摆,听见鸟声呼唤,准备打点水来。 屋内是一派通体光亮的样子,见到姨娘时,便说道:“近日姨娘可越来越懒了,不知道怎么办呢?”
秦雪过用手点了一下丫环的额头,并不理会。 桌上难得的放了几支漂亮的玉簪子,隐隐散发着寒光,其中玉簪子通透秀气,端的是一副上等品。 “这几支你叫人给带回我家去,记住了?”
秦雪过嘱咐道。
丫环拿手帕子揽过玉簪子,不理会的转身离去。 “哎……”秦雪过没有叫住丫环,嘴里念了句“越来越不成体统……” “玉簪子,玉簪子……飘雪定然会喜欢的……”秦雪过唇角泛起一抹笑来。 再瞧瞧这天际,蓝蓝的天空,树枝翠绿的缠绕天际或挨着屋檐底下,不再是昨日那般…… 林府一如往常,门前下人们在打扫,看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总有官兵带着一行人在街上左看右看。 下人们便围在一堆问“昨日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欺负主子呢?”“你想想便觉得不可能,谁有那本事?听闻咱们主子的母家可比林府气派……” “没错……”一旁小厮应和着。 丫环才走出大门,就听见了这些话,不禁喜上眉梢。 “咳咳,谁在外头说人坏话呢?”
丫环淡淡的讲道。
小厮回头瞧见是丫环,都不当回事,还顺便推了推一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