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环们玩了一日,都松散些了,躲在花荫下摘那桃花放香囊里了,一个个制好的香囊在手中递来递去。
这时,一名丫环慢慢的走到秦雪过面前,行了行礼道:“姨娘,太太叫你。”秦雪过跟着丫环过去,悄悄瞥了一眼那些在丫环手中传递的香囊,心里默念着:“希望太太不要找我麻烦。”
丫环将秦雪过带进祠堂后,就将门关了,屋外的人影移动,很快寂静的一片。 秦雪过好半日才恍回神来,用力的拍门,可惜没人回应。 这祠堂太太才烧完香,烟熏火燎,祠堂的门怎么也打不开。 “喂,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呀――”秦雪过叫喊着。 “哼,你就呆在屋里吧?太太说了,伤害林家的人都是罪大恶极的人。”
那丫环嚣张说道。
“什么?”秦雪过喃喃自语。
“你害姨娘还不够惨?三姨娘对你那么好,居然厚着脸皮要她为你作画,你配吗?”门外的丫环问。
秦雪过无言以对,气的她跺脚在屋里走来走去。 “还是在里头好好反省反省。”门外的丫环冷哼一声说。
“有本事,有本事别放我出来,不然,我会把你从府里赶出去的……别以为我不敢。”这话从秦雪过嘴里说出来头一回这么狠的。
门外响起一阵笑声,气的秦雪过从屋里踹了一下门。 门晃荡两下,依旧丝毫未动。 秦雪过回头看了一眼离自己很近的牌位,她用手指数了数,纷扰的灵牌一个个竖着,一阵怪笑充斥耳畔,吓得她跌坐在地。 “别……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吓倒,哼,我可是厉害的主儿。”她立马站起来叉腰道。
面前依旧是有些昏暗的地方,牌位前供奉的香和一盘盘饼子充斥鼻内。 “咕噜咕噜……”她摸摸肚子,馋了。 片刻后,她捧着饼子一口一个的,塞了满嘴都是,还不忘念念有词:“是他们先害我这样,我有什么惭愧的?”又让她想起在家那锦衣玉食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样子,禁不住一笑。 “咳咳,有水吗?”
她偷偷的揶揄道。
那供奉灵牌的桌上哪里有水?倒是突然一站起来就撞到了桌角,眼冒金星。 这下把她气的不轻,盯着牌位看去,这林家怎的都爱英年早逝吗? 明明是那个二爷未老先衰,一包药就给毒死了,哪里有如此弱小的人? 还有都是些什么果子呀? 秦雪过碎碎念叨着,简直要气晕过去了,思绪一团乱如麻,对着林府上下就是一通骂。 嘴角还残留一点碎屑,她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干了,没有水喝,看到桌上有一壶酒,皱起了眉。 她忽然想起新婚之夜喝交杯酒的情形来,那是一个冰冷的夜晚,她的手在颤抖,从夫君手腕处绕过后,能隐隐的感受到温暖袭来。 她有些狼狈,摇了摇头将这些过去的事给撇去。 “那丫环说了些什么?什么作画?谁为我作画?”秦雪过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她看到案桌上插的香,香灰落了一层,那三炷香依旧未燃尽,红红的吐着光圈,一点点的燃烧着。 她眼眸一瞥旁边放的几柱香,思忖少许,仍旧是拿了三支来,正要点着,这时,门外突然发出声音来:“太太,你慢点……” 太太一进门就瞧见地上跪着的人儿,不禁疑惑,可又随即拉着一旁丫环的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你……倒是蛮虔诚。”太太端了一杯茶轻酌一口说。
看着身形是个年轻的身板,几个姨娘里还未见过如此娇小秀气的,想必会是那…… “太太问你话呢?你聋了?”身边的嬷嬷气势汹汹的问。
秦雪过仍旧在跪拜,丝毫不理会别人的话,袅袅烟雾吸入鼻腔后,仿佛令她清醒许多。 “把她搀起来。”太太严肃的声音余音绕梁。
“不必了,给二爷上香跪拜理应分内之事,多谢太太关心。”不冷不热的话重重的响起。
太太冷笑。 秦雪过发觉手中的香都快要烧一半了时,腿也不自觉在哆嗦,牙齿在打颤,这太太何时离开啊?她快撑不住了。 “太太,老奴瞧着也该回去了?这也近晌午了。”嬷嬷好意提醒。
“嗯,走吧?”太太起身出门。
秦雪过转头看了看,确认这门敞开,忽然一股清风袭来,吹得心内自在些许。 她笑了两声,勉强站起身来,用手摸着疼得发颤的膝盖,龇牙咧嘴的扔了高香。 大黄布铺盖直垂至地面些许,她咬着红嫩唇瓣,眼眸低垂着,颤巍巍的离去。 风好大,竟迎面袭来,刮的脸儿呼呼作响,竟把方才那一些事儿都通通忘到了脑后。 秦雪过气哼哼的回了屋,天依旧阴沉,才一进屋就瞧见丫环拿着一根糖葫芦在吃。 “姨娘,你瞧,看我把什么给你带回来了?”丫环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
猫咪从丫环怀里跳下来,扑到秦雪过面前。 “就说嘛?它随我。”秦雪过任凭猫咪躬着身子蹭着她的绣鞋,脱口而出。
丫环捂着手帕掩嘴笑,笑声一串串,微风拂面而来,吹开她的手帕子。 秦雪过往后退了几步,坐到床沿上,对着丫环挥了挥手便慢悠悠拉拢床幔。 青色的纱幔轻捻慢拢下,渐渐的将猫咪隔绝在外,若隐若现的娇小可怜模样,乌黑溜湫真像是从炕上走出来的。 “我困了,一大早被折腾累了,暂时就歇会了。”秦雪过小心翼翼的说道。
天色怎么这样阴凉,但透着些许的风,微风拂面,八面玲珑,温柔有光。 她渐渐睡去,朦胧间听见一两声猫叫。 “哎,你看看那猫在咬姨娘的绣鞋呢?要是咬坏了,你主子要怪罪你了。”其中一个丫环提醒道。
“让猫陪着吧?若是醒来找猫才要怪罪呢?”丫环巧儿淡淡开口。
“不是我说,晦气得很,咬坏一双破鞋又哪里及得上她做过的那些事呢?巧儿,我劝你呀要跟对主子,以后那些事儿还多着呢?”一位梳着豆蔻鬓的丫环出挑的说。
“呦?你跟着三姨娘来挑我们姨娘的错处,难不成是你主子教的?”丫环巧儿气的反驳。
“不是。”豆蔻鬓的丫环叉腰反驳。
“呵呵呵,别争了……”丫环们好意相劝。 秦雪过醒来时,忽而就瞧见了丫环,她看见那气鼓鼓的模样,强撑着起来问:“做甚呀?愁眉苦脸的?”丫环哀怨的落下泪来,擦了擦眼泪摇了摇头。 “我就不信那些人那么好,我还被关在祠堂里呢?给我小鞋穿……”秦雪过淡淡的说。 “呜呜,就是今日……今日……”丫环委屈巴巴的开口。 “好了,好了,就算是过去了。”
秦雪过从床上翻身下来,不悦道。
丫环在一旁抽泣,哭声呜呜咽咽的,眼眶有些红。 昏昏沉沉的头疼不已,按着鬓边,眼眸似要眯起一条缝了。 秦雪过觉得过意不去,扶在鬓边的手放下来,信誓旦旦的说道:“晚上带你出门逛逛去,若是心情好了,再带你回来。”丫环偷眼瞧着她,点点头。 晚上来得很快,星辰密密麻麻闪烁如同一张大网,是夜色下最寂寥的风拂过脖颈,才觉得轻松许多。 一条最热闹的街市仍旧一副张罗的模样,拎起手里的纸伞问过路人买吗? “姨……主子,要不买两把?”
丫环的两撇胡子在吹,都快歪了。
“你见过哪个男子会买纸伞的?”秦雪过大言不惭。
可不是嘛?打扮的倒是男子模样,偏偏撑纸伞,会不会叫人看不起? “走哒走哒,天天作妖,买回去的那胭脂俗粉的人好了。”丫环竟反过来教训她了。
“哎……你……”秦雪过指着她揶揄着,没想到反被丫环带了两把伞。 “公子,买吧?”丫环的胡子一吹竟吹掉了,幸而夜色中看不清。
秦雪过只得把手里的铜板给甩出来一串…… 秦雪过远远的就瞧见大兴城城门辉煌大气,听闻老四在里头召集兵力,不知怎样? “城门下没见过呢?要不我们去瞧瞧?”秦雪过故意问。
丫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人拉走,毫无招架之力。 秦雪过倒是兴奋的紧,因此不敢有丝毫懈怠,可惜,大门紧闭,朱漆斑驳的树影在飘,一荡一荡的。 秦雪过抬头便瞧见楼台处有重兵把守,日复一日,威严不惧。 秦雪过仿佛很失落,靠在城门外石墙发呆。 “你俩有何事?”头顶空落落的抛下这几个字。
方才还傲气的丫环瞬间躲在了主子身后,哆哆嗦嗦的瞄了好几眼主子的眼色。 秦雪过不禁笑出声来,大方的抬头吹着口哨还拉着丫环走。 下一刻便被绑至一处府邸。 “不敢”秦雪过这才慌了神,拱手作揖道。 “呦,是个小白脸――抬起头让爷看看――”提刀的就站在边上,气势十足。 怎么她平时最臭美的样子倒成了他们调侃的缺点了。 秦雪过正气愤,就听见门外传来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