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佩么?云青婳只是不置可否一敛眉,这从不是她在意的东西。“唉……”刚挂断电话,她就听见姜仲鸣叹了口气,“小婳,穆涛这样子我有点不放心,港城离榕城也不远,开车来回也就四个小时,我送他一下。”
“嗯,也好。”
云青婳点了点头,“我也还有点别的事。”
于是,和姜仲鸣分开后她自己打车回到学校,径直就去了校长办公室。而章校长早就已经在等着她了。不过,他神情却看起来有些愁闷似的,“婳婳,你是为了昨夜的事吧?”
“你果然知道,老章。”
云青婳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将自己完全陷在沙发里。先是姜仲鸣,然后又急匆匆赶去穆涛那里,接连救下这两人的确让她有些疲惫。“其实,我也是刚得知了消息。”
章校长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的确早就知道那东西要被转运,只是并不清楚具体会在哪一天执行而已,这是惯有的保密措施。”
“用人时朝前,不用了就朝后。”
云青婳玩味地‘啧’了一声,“不过是惯有的傲慢罢了。”
章校长状似无可奈何一笑,又转而问道,“婳婳,你估计已经猜到那是一件什么东西了吧?”
云青婳有些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等着他的下文。果然。章校长就又说道,“其实这东西是前些日子刚在工地出土的,结果挖出来的当晚就出了两条人命。”
说着,就从抽屉里取出来一张照片给她,“你看看吧。”
照片上的确是一口大鼎。鼎身青铜,器厚立耳且折沿敛口,腹部横向宽大,下承三蹄足,而鼎足底部雕刻着云雷纹,上部以及颈部以浮雕的形式雕刻了另一种有些奇怪的纹饰。有点儿像是半直立行走的人,但身后却又长着尾巴?云青婳不禁眸子微微一眯。“我就知道,婳婳你肯定能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章校长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青铜鼎无论是作为炊器还是礼器,上面的纹饰都少不了饕餮纹,但这口鼎上的纹饰却是我们从没见过的,不过你要是知道它在哪里出土的话,大概就会有所联想了。”
“哪儿?”
云青婳抬头看着他。“建岭镇,就在榕城和陇城交界的地方。”
章校长道,“就在榕城和陇城交界的地方,也是张掖山的东南脚下。”
而云青婳瞬间就一敛眉,“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这一段,出自《山海经·西山经》。讲的是一座叫做‘小次山’的山盛产白玉和赤铜,而在这山上还生活着一种异兽,身形像猿猴,白头红脚,传说它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战争。名字,叫做朱厌。“唉……不愧是你啊。”
章校长点点头说道,“没错,张掖山最初还有个名字,就叫做小次山。”
而云青婳便又审视着照片中鼎身那犹如人形,却又多出一根尾巴的纹饰,“所以,这雕刻的就是朱厌。”
“正是这样。”
章校长点了支烟说道,“再加上建岭镇曾经是古丰京国的发源地,所以黄教授推测,这鼎应该是古丰京王朝为了祈祷不要发生战乱,特意铸造的这口鼎用来祭祀朱厌的,于是将其命名为‘朱厌鼎’。”
云青婳点了下头,“嗯,基本都对上了。”
因为,用来惩罚奴隶的‘俱五刑’也刚好就是古丰京王朝发明出来的,毕竟那时的奴隶就和牲口没什么区别,被用作这种祭祀或许还会被上位者当成施与荣耀一般。但是,古丰京王朝的上位者肯定想不到。五千多年之后这口鼎再次重见天日,却成为了被那些惨死奴隶们怨气所裹挟的大凶之器。而章校长又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一出土就闹了人命,我们在得知情况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消息,又请了玄阳观的观主亲自操持将这口鼎暂时封存起来,然后转运到龙城博物馆去。”
“原来如此。”
云青婳勾了勾唇。“可是,谁又能想到会出了昨晚的事呢?”
章校长说起这个脸上就浮起了愁云,“以为是万无一失了,也都已经保密到了最高级别,却还是被知道了执行日期,这种东西一旦丢了可真是要出大乱子的!”
“你们也知道这种东西丢了会出乱子?”
云青婳似笑非笑的勾了一下唇,“你们都清楚,想要做到真正地万无一失,负责护送转运的就该是你手下那些人才对,但……为什么没用呢?”
章校长就脸上有些挂不住似的笑笑,“婳婳……”“因为,怕那些人心思不纯抢走朱厌鼎。”
云青婳依旧不紧不慢地,眸光却浮现出一丝讥讽,“你们一直声称要保护这些异于常人的人,顺便为了人尽其才并统一管理,组建出了如今的机构,但真实目的不就为了控制和监视他们吗?”
所以,才会放着该用的人不用,却想出利用铁血老兵们身上的煞气压制护送这么个实属中庸的法子。不出问题那才是真走了狗屎运!而章校长只是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力,“别骂了别骂了……”“骂?我只是实话实说,老章。”
云青婳神情微微泛起冷色,“这就是我一直都讨厌你们这个机构的原因,用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来管理一群异于常人的人,也没有真正的信任,只想依靠特殊手段威吓控制——”说到这里,她幽幽笑了,“这无异于以纸包火,迟早自焚。”
于是,章校长低头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愁闷地样子仿佛连皱纹都无形中多增加了几条。然后,一声无比复杂地冗长叹息。而云青婳没再说什么,只是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中起身,语调冰冷起来,“我也会留意朱厌鼎的事情,但我不希望再发现有人盯着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