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晴并不知道李家的事,眼下她正忙着出诊的事。随着药馆知名度越来越大,也有一些富贵人家的女眷,譬如夫人小姐,不方便出门的,邀请白晚晴上门问诊。这些人出手往往很大方,所以白晚晴并不介意多走几步路。此刻她就收拾好医药箱,跟着一个婆子走了。跟着老婆子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在一扇十分气派的大门前停下,白晚晴抬头一瞧,愕然地发现,门匾上竟写着徐宅二字。不会吧,这就是那个连县令都要让人避让几分的徐家?白晚晴有心要打听一下,却听那老婆子催促道:“白大夫快一点,老夫人还在里面等着。”
白晚晴只好作罢。心里暗想道,不管是不是那个徐家,她只是个大夫而已,大夫只负责看病,其它一概不管。她敛眉正要从正门进入,却又被那老婆子叫住。“白大夫,走这边,那是家里主子走的。”
白晚晴顺着声音看过去,之前那老婆子站在小小的侧门前冲她招手。白晚晴脚步一顿,似笑非笑道:“我是大夫,不是下人。”
这老婆子从一开始就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白晚晴本没想跟她计较,结果她又来这么一出,这下,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大夫也走这边。”
老婆子带着点不耐烦。白晚晴转头就走。她受不了这鬼气,大不了徐家再针对她一次,她还真就不相信,徐家能只手遮天。“白姑娘留步!”
一道清朗的男声忽而在身后响起。白晚晴回过头,看到了她极其不想见到的人,那走过来的人,不是徐青柏又是谁,这个徐宅,真的是那个徐家!她蹙着眉头,今日又不是休沐日,为何徐青柏会在这里,他难道不是应该在县学里吗?徐青柏走到白晚晴跟前,扫了一眼她背着的药箱,笑着道:“是我搞错了,现在应该叫白大夫才是。”
“有什么事,我还要赶着回去看店。”
白晚晴淡淡地道,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徐青柏脸露诧异之色,随即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着那鹌鹑一样的婆子,骂道:“这是我们家的贵客,你怎么得罪她了?”
那婆子支支吾吾,被徐青柏冷冷看了眼,赶紧道:“三公子,我就是按照规矩,让她从侧门进,谁知她脾气那么大,不愿意进去……”越说声音越低。徐青柏痛心疾首地道:“我怎么交代你的,别人从侧门进就算了,白大夫是什么人,你这么慢待她!给本公子滚回去好好反省,这个月的月钱没了。”
婆子哭丧着脸,怏怏的走了。徐青柏一改刚才的疾言厉色,温声对白晚晴道:“下人阴奉阳违,白大夫千万别生气,我祖母这些日子食欲不振,人也没什么精神,大夫们都束手无策,我没有办法,才让人去麻烦白大夫,还请白大夫千万别见怪。”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白晚晴再拒绝,便显得太刻意了,她扬了扬下巴,道:“那走吧。”
徐青柏很高兴,连忙领着白晚晴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徐老夫人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很正常,白晚晴以前就见过不少这样的症状,把脉之后,很快写下了一张方子。她见老人肢体僵硬,给她按了一会,徐老夫人舒服的直哼哼,虚着眼睛瞅白晚晴:“这是谁家的闺女?”
徐青柏忙道:“祖母,这是孙儿给您请来的大夫,医术可厉害了。”
“是个女大夫呀,不错不错。”
徐老夫人连连道。眼见老人眼睛合上,睡了过去,白晚晴放开手,和徐青柏一起走了出来。徐青柏眸子里都是暖意,看着白晚晴道:“白大夫就是厉害,我祖母这半年来身体都不太爽利,睡觉也不安稳,没想到白大夫一出手,就让我祖母睡着了。”
白晚晴没理会他的马屁,收了诊金便要离开,徐青柏殷勤地将她送了出来,引得徐家来往的下人都在偷瞧白晚晴。这女人到底是谁啊,竟能让他们眼高于顶的三公子送出来,可见是有两把刷子的。看在诊金的份上,白晚晴出门前对徐青柏道:“我那套按摩的手法你也看到了,回去让人给老太太多按按,有好处。”
“好,多谢。”
徐青柏有些欲言又止,白晚晴也不管他想说什么,她自己说完就准备离开。“白姑娘,”徐青柏犹犹豫豫地道,“那天的事情,是我唐突了,我知道姑娘不是那样的人,在此向姑娘赔个不是。”
白晚晴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没笑意,她纠正道:“那件事我只当没发生,但没有下次,还有,你可以叫我白大夫,也可以叫我容夫人。”
叫白姑娘,显然徐青柏还是贼心不死。白晚晴是不知道这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但她并不想跟这家人有牵扯。徐青柏扯了扯嘴角,“那我以后还是叫白大夫吧。”
白晚晴无可无不可,微微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也没理会徐青柏说用马车送她回去的话。但她这种明显想要拉开距离的行为,却没能拦住徐青柏。这人自此后,隔两天便会出现在药馆里,告诉她徐老夫人的情况。于是白晚晴知道,自打喝了她开的药方后,徐老夫人精神都好了,胃口也比之前好多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好起来。白晚晴觉得很无语,她其实并不关心徐老夫人的情况,那只是她众多病人中最普通的一个罢了。不明白徐青柏为什么老上赶着过来告诉她。“这次祖母能好起来,真的多亏了白大夫,祖母半个月后就七十大寿了,还请白大夫一定要赏脸光临,这也是祖母的意思。”
徐青柏突然说道。白晚晴正在配药的手一顿,她抬起头,郑重地说道:“徐公子,我只是个大夫而已,令祖母的七十大寿,我没办法去。”
那徐老夫人一看就不缺奉承的人,会记得一个行医的大夫?这恐怕是徐青柏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