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庄稼收割的时间。容家有五亩田地,但只种了两亩水稻,只是家里病的病,忙的忙,最后能下田的只有白陈氏一个。白晚晴不愿让白陈氏太过辛苦,就雇了几个人,花了半天时间,把两亩水稻收回了家。之后白陈氏只要在家里晒晒谷子就行了。这日,白晚晴在药店里忙碌,容止钰因为院试临近,去隔壁村找老秀才看文章,家里只有白陈氏一个人。她正守着晾晒的谷子不被麻雀啄食,忽然两个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白陈氏抬头看到,吃了一惊:“大,大哥,大嫂。”
来的人正是白家老大和他媳妇。“有什么事吗,大哥大嫂?”
白陈氏慌慌张张地问道,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大伯母嘲讽道:“你倒是轻巧,老二死了,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躲闲,放娘一个人在家里,你想让谁养呢。”
白陈氏嘴拙,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一味道:“我如今跟着女儿,白家的事,我自是不会插手。”
“白陈氏!”
大伯父沉声道,“怎么说你也是老二的媳妇,他没了,你就该替他孝顺娘,你倒好,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亏得是我们家厚道,否则哪能放你离开!”
其实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白陈氏是因为什么离开的,可白家老大两口子不讲道理,白陈氏又笨嘴拙舌,有理也说不清。白老大夫妻越发嚣张起来,强硬地命令道:“你在这儿住着我们不管,但农忙时节,你必须回去帮忙。”
“我不能回去。”
白陈氏吓了一跳,连忙摇头。白家那是什么地方,对她来说,跟龙潭虎穴也差不多,何况白晚晴再三叮嘱她,绝对不能跟那边有任何联系。白陈氏胆小归胆小,但她十分听话。“你敢不去,好啊,我就知道,你当初那么着急要离开白家,定然是在外面有了姘头了,那人是谁,是不是容家村的人?”
大伯母声音极大,把周围的人都吸引了过来。白陈氏又气又羞,眼圈都红了,“大嫂,你怎么能这样污蔑人……”大伯母尖酸地道:“我污蔑你?大伙都来听听,这是我白家的人,跟着女儿嫁到了你们容家村,我想问问各位,有谁女儿出嫁,母亲是跟着一起去的?”
容家村的人对白陈氏不怎么熟悉,也不知道内情,听大伯母这么说,不免指指点点议论起来。白陈氏咬着嘴唇,徒劳地解释:“我不是,他们胡说……”大伯母打断她:“胡说不胡说,大家都看着,谁家是女婿跟丈母娘一起住的?别说出去让人笑掉了大牙。”
随着周围各色目光投来,白陈氏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了。见状,大伯母又走近她,补了一刀:“白陈氏,你如果不想你女儿的名声被你毁掉,就跟我们回去。”
“你要做什么?”
白陈氏惊恐地道。大伯母压低声音,得意道:“你想想,有个不安分的娘亲,女儿会是什么名声?容止钰是个病秧子,迟早要死的,他死了,你女儿还能找到人吗?”
……白晚晴今日眼皮一直在跳,心里总有点闷闷的,不舒服。她干脆把药店关了,早早地就准备回家。刚走到容家村村口,就有个人走过来,对她道:“你是容家那个新娶的媳妇吧,你娘被人带走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吧。”
白晚晴隐约认出这人的身份,似乎是容家村的,她连忙道了谢,急急忙忙回了家。家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厨房被人翻的乱七八糟,今早买的几斤肉不见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那贪婪的白家人给拿走了。白晚晴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掉头就要去找白家算账。才出了门,迎面就撞上从隔壁村回来的容止钰,见她一脸怒容,容止钰问道:“出什么事了?”
白晚晴深吸了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容止钰顿时有些懊恼。“怪我,今日我要是在家就好了。”
若是有个容家人在,借白家人一个胆子,也不敢闯进白家来抓人。白晚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只想赶紧去白家,把她娘给带回来。容止钰道:“我跟你一块去。”
“你……”“别说那么多了,走吧,娘还在他们手里。”
这么一说,白晚晴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带着容止钰,两人一起来到白家。此时的白陈氏,正被白家人使劲地压榨。“快一点,你是没吃饭吗,慢吞吞的。”
大伯母呵斥着白陈氏。而白陈氏,从被抓回来开始,就一刻不停地割着稻子,连午饭也没吃上,被大太阳晒着,此时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大伯母还时刻盯着她,但凡她稍有懈怠,立刻就骂上了。她不敢停,只能继续弯腰干活。头越来越晕,眼前也一阵阵的发花,更糟糕的是,她的耳朵好像出现了幻觉。“娘。”
谁在叫她?白陈氏恍惚地想着,吃力地直起腰,咦,那两个跑来的人是谁?揉了揉眼睛,白陈氏眼前清晰了起来,也看清了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她咧开嘴,惊喜地唤道:“晚晴!”
“娘。”
白晚晴快步跑过来。白陈氏也丢下镰刀,上前去迎,然而下一刻,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白晚晴吓得魂飞魄散,几步过去接住白陈氏的身体,发现对方身上烫的厉害,赶紧把人带到阴凉的地方。在这么大毒的日头下晒了这么久,连口水都喝不上,白陈氏很明显是中暑了。她身体之前本来就被掏空了,这还没怎么养回来,白晚晴一时间怒不可遏。“消消气,别气坏了,娘会没事的。”
容止钰摘了片大叶子,给白陈氏轻轻扇着风。白晚晴按捺着脾气,给白陈氏按了几个穴位,又喂了她些水,过了一会,白陈氏才悠悠醒过来。但仍然没什么精神,整个人蔫蔫的,前一阵子的调养,算是白费了。白晚晴磨了磨牙,看着白陈氏苍白的脸,心里忽而生出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