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了一个小时，程言菱才懒洋洋的去上下午的课。 程父看她拿懒散的模样，就不高兴：“中午不回来吃饭也得说一声啊，家里都做了你的饭！”
“啊？”
程言菱眨巴眼，说：“哦，那我说一下吧，以后我中午和晚上都不回来吃，对了，爸，我粮票那些不够了。”
程父：“……” “你怎么花钱那么快？！”
程言菱笑吟吟道：“哪里快了？我回来到现在一百块钱也花不了，你其他几个孩子，包括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都比我花得多，我觉得还好吧。”
无辜被牵扯的杜妙雪直觉不好，赶紧打圆场：“爸，菱菱才回来，要买的东西肯定多了点，毕竟女孩子嘛，你体谅一下啦。”
程父哼了声，但继女一直乖巧懂事，她的话他还是愿意听的，又去给他拿钱票，提醒道：“能回来吃还是回来吃，家里的饭菜不好吃吗？”
程言菱诚实的摇头：“不好吃。”
邹萍做的还没外面饭点做的好吃，而且这周围也住了不少人，家里不好天天吃肉，总要隔个一两天，免得被人闻到议论。 平日里买菜也得是邹萍下班带回来，那些新鲜的鸡鸭鱼之类的东西，早卖完了，一个月才能吃上一两回。 哪能比饭点？ 程父一哽，还想再说两句，教教这个闺女。 奈何程言菱不是那有耐心的人，钱票到手，立马走人，半点不留念。 “真是讨债来的！”
程父嘟囔一句，也跟着走了，他也要去上班。 杜妙雪偷偷舒了口气，自从穆老爷子回来，她就觉得程言菱变了，那性子一下子不怕生了。 可能是有人撑腰，还是那么厉害的人，让她暴露了本性。 要钱要得那么理直气壮。 虽然她也不缺零花钱，她妈每个月都给她钱，和程笑笑一样，一个月十块钱，但额外也会偷偷补一点给她，每个月差不多十五六块，平时衣服鞋子都是家里置办，她毕业后工作也是如此，工资还攒下来了。 但杜妙雪从不敢跟程父要钱，她到底不是程家亲生女儿。 倒是程笑笑看见这一幕，眼睛都绿了，赶紧冲过去拉着程父要钱要票。 钱不能露出来，一露出来，就容易消失，程父性子也还行，不算严父，被女儿一撒娇，抽出五块钱：“给你给你。”
程笑笑拿了钱，还笑嘻嘻道：“我妙妙姐呢！”
程父又抽出五块钱，递给杜妙雪。 杜妙雪接了：“谢谢爸爸。”
程父温和一笑，这才是他想要的女儿，乖巧懂事，也不闹腾，笑笑虽然闹腾，但其实也还好，至少学习成绩不错，长得也漂亮，就是程言菱那孩子…… 他心里失望，又想着这孩子自己报名了夜校，也是个有上进心的孩子，希望能稍微提升一点吧。 —— 下午上课，程言菱这回没无聊到发呆了。 她路过书店买了本这个年代的小说看。 熬过下午的两节课，程言菱第一时间跑去了饭店，这一回人不算多，她来得早，找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坐下，这一次她选择了泡椒牛蛙和一份米饭。 中午菜吃多了，这一回吃点米饭。 因为人不多，这一次上菜快多了，才十来分钟，菜就端上桌。 红彤彤的灯笼椒、泡椒、剁椒混合着满满的牛蛙，这个时候的菜品可都是足量的，没人敢偷工减料，分量十足。 有了中午的期待，她满心欢喜的夹了一筷子，这一吃，愣了一下。 怎么这肉好老啊！ 程言菱细细品味，确认了。 她柳眉隆起，这家伙还塞牙缝！太影响食欲了。 没做好，肯定是煮的时间太长了，后来又炒了不少时间，熟过头了，口味上没太大的毛病，但也没什么惊喜，普普通通，有功有过。 不过不能浪费粮食，程言菱虽然觉得不太行，但也没差到吃不下去，便勉强吃了一部分，将饭都吃完了，剩下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吃掉。 打包回去也没人吃，还不如自己趁热吃完了。 只是她都吃饱了，米饭都吃完了，肚子有点撑，再吃就有些勉强，因此脸色不太好。 正好就被两个穿着厨师服的人看个正着。 “张大头！你完了，你看你做的什么东西？！”
穆舟嫌弃的拧眉。 张大头黑着脸：“明明做的挺好的啊。”
穆舟哼了声：“我都说了你煮超时了，让你看一下时间都不愿意，还炒半天，牛蛙肉炒那么久，不是影响口感吗？”
“不炒熟吃了不得拉肚子？”
张大头没好气道。 “你熟透了。”
穆舟嫌弃道，扬扬下巴：“你看，人家跟吃毒药一样。”
张大头黑脸发红，默默进了厨房，穆舟同情的看了眼吃到不好吃食物的女孩，想了想，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雪梨水，让服务员送过去：“就说这是赠送的。”
服务员立马小心的端着送过去。 已经快吃完的程言菱正觉得太重口了，想着待会儿出去得买瓶汽水喝，一抬头，服务员送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雪梨水：“？”
服务员将穆舟的话转述了一遍。 程言菱顿时对这个刚刚升起几分不喜的饭店多了点好感，决定提一点意见满足自己口腹之欲：“替我谢谢你们大厨，对了，如果可以帮忙带个话，这个牛蛙肉不能煮那么久，还有……” 服务员笑着点头：“好。”
她努力记下来，转头就回后厨跟穆舟说了。 闻言穆舟挑眉，捞过张大头脖子：“好家伙，那客人一听就是懂厨艺的，难怪她吃得那么难以下咽，你要是让咱们店损失了一个客人，就是大罪了。”
张大头气死了：“那她也都快吃完了。”
穆舟：“人家那是不想浪费粮食！”
张大头：“……” 好气哦！ 但是他确实没做好，偷个懒忘记看时间，导致牛蛙熟过头了，只是他看着穆舟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尤其是这张脸可讨那些小姑娘喜欢了，他就不想在这人面前承认错误。 他冷哼一声，继续去干活。 作为刚转正的厨师，他能做的菜有限，就那么一点重口味的川菜，这样就算没那么好吃，丰富的作料也能稍微掩盖厨艺的缺点。 当然跟他一起转正的穆舟就不一样了，这人脑子灵光，导致大师傅都愿意让他做几道清淡的菜。 反响要是不错，以后还能做更多的菜。 再以后……他就能有自己专门的帮厨，做属于他自己的菜了。 可真他么让人嫉妒！ —— 后厨的热闹程言菱不知道，但这顿饭最后还是舒心的。 雪梨水甜滋滋，又不腻，除了烫了点没别的毛病，她喝完，被咸到的舌头都得到了纾解，舒舒服服去上晚上的课了。 这回回家属院的时间都不够用了。 但初二的课程好歹比初一的要稍微有趣点，不至于让她那么无聊，能听进去。 两节课中间休息十分钟。 程言菱无聊得打着哈欠，因为来晚了被迫坐她身边的女孩许梅正勤奋的记笔记，背重点，见她懒散的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碍于良心，提醒道：“你不要浪费时间，这个月距离考试就十天时间了。”
尤其这姑娘是个生面孔，应该是插班的，看衣服穿着还不错，但实际上皮肤粗糙，头发干枯，应该是村子里长大的，这年头能来上夜校的，要么自家陡然发达，要么是嫁人了。 许梅想着她的年纪，似乎比自己大一点，那应该是嫁人了，还是高嫁，婆家有钱所以供她读书提升自己。 婆家花的钱，要是读不好，婆家肯定会生气的。 程言菱笑笑：“没事，我都听懂了。”
许梅羡慕的瞪大了眼睛：“你真都听懂了？！”
“是啊。”
程言菱点头，见她也是好心，便也好心道：“你要是哪里不懂的，可以问我。”
许梅果断将笔记递过来，指着上面刚记的一个错题：“这道题我没懂。”
程言菱扫了眼，心中就有数了，拿了铅笔，将解题思路跟她讲了一遍，只是讲完，却见许梅两眼晕圈，想了想，又给增加了点基础步骤，讲得更加详细。 这一次许梅听懂了，立马道谢，拿着笔自己做起来。 能来夜校的，都是之前没上过学的，有的只为了扫盲，有的想提升自己，但本质上因为之前没接触过课业，基础薄弱，夜校进度比正常学习要快不少，跟不上的不少。 程言菱见她这一次解题是正确的，就没打扰。 很快第二节课也开始了。 等晚上九点半，课程结束，上学的人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许梅因着对方帮助自己，也热情问她家的方向，不过听说她住在电工器材厂，就放弃了，同时十分羡慕。 那里可是有名的‘富人区’。 程言菱挥别刚认识的同学，这个点刚好还有个末班车，她本来打算直接上车的，走了两步，见一个巷子口有个摊子，一股香浓的糖炒栗子味道飘过来。 看了看时间，距离公交过来还有十分钟，她果断拔腿过去。 “来一份糖炒栗子。”
程言菱道：“多少钱？”
“五毛钱。”
干活的青年头也不抬的装了一铲子栗子递过去，顺手收钱时才抬头，这一看，他愣了一下。 这不是晚餐时那倒霉的客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