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潇潇。
他抬头望着。
九天神剑的完整形态，已是彻彻底底地展现在了眼前。
被一分为二的天宇缓缓合拢。
混沌与清澈联接，融合，搅拌，最终归于无尽的黑暗。
无脸怪人双手掐诀，冷冷地盯着他，眼中透出的森然杀意，想压都压不住。
他笑了。
无脸怪人浑身一颤，似是被他这古怪的表现所激怒。
摇曳着两道红光的‘脸庞’上，裂开了一道缝隙，沙哑的声音从中透出。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无脸怪人的声音颤抖，似是在压抑情绪，又像是被那磅礴的力量所影响。
“乖乖跟我回去，重新栽下道心魔种，可免一死。”
他闻言，缓缓收回放在九天神剑上的目光，转而看向无脸怪人，神情古怪道：
“我认得这把剑。”
“那又如何？”
无脸怪人显然并不关心这一点。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浑浊了起来，似是在追忆。
“你唤出九天神剑，借用的是血色祭坛中，留存的一些天道之力吧？”
话音刚落，两道红光突然剧烈闪烁，无脸怪人似是有些震惊。
“胡扯什么？你知道天道之力意味着什么吗？！”
缝隙中传出的声音，恼怒中竟还带着几分期待。
“当然，虽然我也不明白，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受，源头究竟在哪。”
他笑着，指着九天神剑说道：
“但我敢肯定，当我见到这把剑的瞬间，灵魂里，意识里，记忆里，都多了一些东西，是它们告诉我，天道之力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无脸怪人默然，唯有红光在不断地闪烁着，频率陡然上升。
“你在好奇，好奇这股力量的真实形态。”
他一语道破天机。
“因为，你也不知道，血色祭坛中留存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红光的摇曳戛然而止，可无脸怪人的气息变得紊乱了起来。
周边的空间规则，似是在这一瞬间，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所阻断，动荡不已。
“看来你这杂碎，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
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出现在了无脸怪人的四周，那是半圣之力的简单具现化。
“那便让我来扒开你的灵魂，好好看看，里面到底有几分诡异！”
话毕，无脸怪人身形一闪，蓦然消失在了原地。
周边的空间裂缝收缩，天宇的尽头出现了一抹灰芒。
磅礴而凝实的死气自虚空中狂涌而出。
无脸怪人再度出现，却是到了九天神剑的巨大剑柄之上。
“若是给它配个剑穗，想必会好看的多。”
他笑嘻嘻地说道，神情却是无比的诡异。
眸中透出的骇人光彩，似要透彻时空。
“是么……那你便来尝尝，这剑锋如何！”
无脸怪人冷笑一声，掐诀念咒，脚下横亘天地的九天神剑，通体颤抖了起来。
阵阵刺耳的嗡鸣声，自剑身中蓦然传出。
在半圣之力的影响下，剑芒应景而生，照亮了这死寂的冥海。
锋锐，逼人！
他不为所动，甚至连禅杖都懒得拿出来。
“你很自信？区区大罗金仙巅峰之境，如何跟半圣强者硬抗？！”
无脸怪人怒吼着，印成之际，左手食中二指并拢，朝着他猛地一指！
霎时间，九天神剑倒转剑身，剑尖朝下，蓦然一动。
九天神剑竟是向他突刺而来！
剑尖所到之处，破开了所有阻碍。
剑未达，撕裂一切的锋锐剑气已然临身！
“啧，你的剑式太拙劣了。”他嗤笑道。
在他看来，操纵着九天神剑的无脸怪人，倒像是个手握神兵的小屁孩。
空有利器，却不懂真正的操纵之法，更无法发挥出神兵的全部威力。
无脸怪人无动于衷，‘脸庞’上的两团红光摇曳不止，却是血色漩涡极速流转。
锁定目标，只管催动半圣之力，操控九天神剑，不计后果地轰击而去！
剑尖在他的视线中不断扩大，剑气已是在他脸上剖开了一道血口。
在九天神剑即将临身之前，他轻描淡写地后撤一步，身躯朝左边侧了半分。
“唰——”
九天神剑竟是与他擦肩而过！
时间像是于此刻放慢了无数倍。
庞大的剑身像是缓缓奔袭而过的列车，在离他身前半寸之处，一截截地朝前掠去。
亮白的剑身倒映出了他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时间恢复正常，清晰的倒影被极快的速度拉扯成千万条细线，笑容隐没其中。
“这怎么可能……”
缝隙中透出的声音有些颤抖，无脸怪人显然是难以置信。
“你不配用它。”
他搓了搓手指，一脸不屑地看向无脸怪人。
“聒噪！杂碎，再吃我一剑！”
无脸怪人大手一挥，九天神剑于高空之中翻转剑身。
一道横跨视线所及，冥海两端的空间裂缝当即显露。
狂暴的半圣之力催发到了极致，九天神剑的颤动，生生抖出了残影。
嗡鸣声似要刺破一切！
“呼——”似是被撕裂的风声响起。
定睛看去，却是九天神剑自上而下地斩落，带出的一片破空的音障声。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躲也不闪，似乎呆滞在了原地。
“狂妄！”
无脸怪人啐了一声。
剑身下落之时，已是脑补出了，他被恐怖剑气撕裂成虚无的画面。
九天神剑应声而落。
他抬起右手，大拇指、无名指、小拇指收缩紧捏，用食中二指比了个剪刀形状。
“啪！”无比清脆的响声。
九天神剑下落之势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剑身，不得寸进。
无脸怪人惊了。
几乎是榨干了体内所有的力量，疯狂地对九天神剑，发出斩击的指令！
可九天神剑就是纹丝不动，所有的呼唤与指令像是石沉大海一般。
无脸怪人与九天神剑的联系，被一股未知的力量强行切断了！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无脸怪人咬牙切齿地望着他，想要从那狂妄的姿态中看出几分端倪。
“它是我的，我说了，你不配拥有。”
他狂笑着，伸手隔空一拉。
九天神剑通身一颤，似是受到了控制，蓦然一动。
剑光倒映着破烂的道袍，九天神剑竟是被他唤至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