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沉思着。
他已经在这诡异的本我道场之中，整整杀死了七个本我幻体。
起初，他战斗的地点，还是在无景无物的狭隘空间之中。
到后面，就变成了类似于虚迷幻境的考验。
回溯过去，打败自己。
多么可笑。
风声在耳边呼啸，零落的雪花飘然而下。
涿鹿大地泛起的一抹微凉，洒在杨戬的脸上。
他抬起头，望着被血色染红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声。
“曾经的我，多么脆弱。”
……
“开始了吗？”
他站在血色祭坛的下方。
面前是不断旋转的血色漩涡。
人呢？
他找不到。
谛听带他来到了地狱的最深处，却并未给他交待其他事项。
该死的畜生，等出去就宰了它！
他这样想着，开始向血色漩涡走去。
神识布满天地，可这方空间大的惊人。
无论他怎么搜寻，都找不到哪怕一个人影。
他有些不耐烦了，拎着禅杖肆意破坏着周边的一切。
大罗金仙巅峰之境，一举一动皆是毁天灭地。
可血色祭坛巍然不动。
哪怕承受诸多强力法术的轰击，也只是表面泛起一阵涟漪，毫发无损。
“地藏！滚出来！躲躲藏藏地算什么本事？不是你让我来找你的吗？！”
他怒吼着，声如钟磬，在血色祭坛的穹顶之上，久久回荡不息。
“大呼小叫什么，你这杂碎！”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喝。
他面色一惊，禅杖朝下，猛地轰出一记冲击。
“砰！”
碎石飞溅，地面瞬间出现一个深坑。
破裂的地面边沿，丝丝缕缕的死气升腾而起。
“佛家的那帮伪君子，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貌么？！”
死气纠缠流转，迅速凝成了一道虚影。
“我记得你的声音，你这该死的偷心猪！”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猪？哦——那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还挂念着我呢？”
虚影中传出一阵嘶哑的狂笑声。
“显形。”他冷声道，“别用这个狗屁形态跟我对话，这会让我觉得你很恶心。”
“杂碎就是杂碎，要求还这么多，罢了罢了，难得有人能到这，就遂你一次意！”
虚影说罢，通身一阵扭动，死气纠结凝形，最终变成了一尊无脸佛。
这赫然是那西天破庙内，所供奉的雕像本体！
佛息与死气共生，诡异得情况，与他几乎一致。
“地藏王呢？哪去了？”他质问道。
“地藏王？嘿嘿，你不就是么。”
无脸佛那没有五官的脸上裂开了缝隙，像是在笑，声音也是从缝隙中传出。
“我没心情跟你废话，让地藏王出来，把事情了结，以后各走各路。”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下一刻，禅杖顺着地面一路剖开了空间的壁障，惊天威势席卷全场。
他的状态达到巅峰。
“你这是在向我示威，还是在威胁我呢？”
无脸佛的语气有些捉摸不透。
“都有。”他的神情骤冷，“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跟你闲聊的。”
“我也一样。”无脸佛身形一闪，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字一顿道：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呢？杂碎！”
他闻言一笑，心里明白，自己从这无脸佛，绝对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话不多说，他操着禅杖，对着无脸佛当头一劈！
“哟哟哟——”
无脸佛发出一阵怪笑，身形再度一闪，蓦然消失在了原地。
等到无脸佛再度出现之时，已是到了他的头顶。
“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哦！”
话音刚落，无脸佛背负双手踏步而下。
刹那间，同样是大罗金仙巅峰之境的威压，朝着他冲击而来。
“出来！”他盯着无脸佛低吼一声。
他浑身顿时彩光绽放。
一朵造型怪异的莲花，自他识海中滴溜溜地飞出，漂浮在他的头顶，兀自流转。
“杀生佛莲？！”
无脸佛的语气有些震惊，本欲要踏步而下，在看到莲花后，却急忙后撤。
莲步轻点，无脸佛退到了血色祭坛的中心地带，那里跪着一名殉道者的残骸。
“没意思，金蝉子那家伙……居然把杀生佛莲都给了你，这简直就是作弊！”
无脸佛埋怨道。
“一个小小的杀生佛莲你就吃不消了？”
他眼眉低垂，发出冷笑，整个人沐浴在杀生佛莲释放的光芒中，好似得道圣人。
“若是我告诉你，当初你对我施加的道心魔种，亦是被金蝉子破了去，你岂不是要当场自裁？”
无脸佛闻言，气息当即紊乱了起来，似嘴的裂缝缓缓闭合。
虽从那没有五官的脸庞，看不出什么东西。
但从无脸佛此刻的表现中去感受，却是像极了面色阴沉的模样。
“你和金蝉子，在玩火。”
无脸佛看了眼身下的殉道者残骸，身体开始扭曲。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那就不归属于我处理的范畴了。”
他微微颔首，禅杖杵地，饶有兴趣地等待着。
这家伙的形态有问题，似乎是某种物质的融合。
无脸佛的身躯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
风潇潇，雨茫茫。
场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当无脸佛离开殉道者残骸，一步步地走向血色漩涡，身躯也在一点点地溶解。
像是死气缭绕，其中还蕴含着惊人的佛息。
这是一种转换过程，好比把一道菜中的各种成分剔出，分门别类地摆放开来。
柴米油盐，多么平凡。
当这种变化达到了极致，无脸佛消失了，身躯化作了点点星光，就此湮灭。
而与此同时，死气与佛息也被分离开来，兀自在血色祭坛的穹顶游荡着。
“果然……”
他眼神迷离，似是想到了什么，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幕幕奇幻之境。
有山，有柴草堆，还有一个无脸怪人。
是的，死气缠绕纠结，最终显露的形态，真是那个守了他一千年的无脸怪人。
重走佛路何其难，他不仅要忍受深深厌恶着的佛法，还要应付这该死的无脸怪人。
另一道佛息也开始凝形变化。
他心中已是没有了迷茫，一切答案都已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