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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第 35 章(1 / 1)

雨声落向大地,贯穿着每一处泥土。

阴云密布的江城,在忽然之间变得冷漠荒凉。沿岸的河坝水位升高,一滚又一滚的浪潮涌过来。

江河酒吧门口挤了一堆人。

酒吧里面,吵吵嚷嚷。陈江嗓门极大,对刚找了一圈回来的兄弟道:“都快把江城翻过来了,这人能藏在哪儿呢?!”

柳琴:“会不会已经——”

这话只说了一半。

小秋看了一眼角落里浑身冷漠在抽烟的陆严,推了柳琴一下,使了个眼色,柳琴倒吸了一口气,把话茬咽在了嗓子里。

“别胡说。”陈江厉声道,“敢碰警察那就是罪加一等。”

柳琴叹了一口气,道:“这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也不见个动静,警察不也出去在找吗,怎么还没有消息呀?”

“这雨太大了。”一个兄弟道。

“沈警官应该不会有事。”

“说什么呢。”

陆严现在有多想找到沈嘉,就有多悔恨。

自从下午从养老院追出去,他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在后面跟着,只是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被一辆货车挡了路,等视线再明朗,已经不知道沈嘉去了两边哪一条路。

而这条沿江路是回警局的必经之路。

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却在半个小时后看到几辆警车从旁边经过,去了郊区方向,跟过去才发现,那是沈嘉的车,而她已经不见踪影。

陆严这才意识到,她有可能出事了。

酒吧里一时都是叹息声,一个个愁眉苦脸,抽着烟,不知所措。陈江和柳琴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杨玉在一旁小声道:“不会有事吧。”

陆严咬了一口烟扔掉,从椅子上站起来,直接朝门口走去。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一直没有找到沈嘉,那会儿去警局,警局也乱成一团。可是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找了,什么都没有。

陈江喊住他:“哎——”

陆严像没听见一样,重新钻进雨里。

他还记得五年前,铁琻失踪后的样子,沈嘉急得都快哭出来,喊他一起找,那时他并未当回事,这一错过,就是五年。

这五年在监狱,每一个日夜蹉跎而过。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却没有勇气再面对她,只有躲在背后。可她似乎还和从前一样,活泼开朗,积极向上,做一件事那样坚定,认准了就从不喊停。

陆严开着车,满江城跑。

每过一分,就焦急一分。

大雨滂沱的江城,陆严焦急的看着前面的路况,气的一掌重重地砸在操作台上,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几天沈嘉跑过多少个地方,他都知道,一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如果凶手将她藏起来,肯定会是熟悉的地方。

陆严忽然想起一个人。

他直接掉转车头,开车去了舜华路24号,那是李延东的家,不过他最后一次去也是很久以前了。

大雨砸着车窗,前路已经看不太清。

这大概是江城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暴雨,雨量大的叫人心慌,城市的路乱作一团,各家各户门锁紧闭。

陆严一路急速,停在24号门口。

屋里的灯暗着,显然是没有人。他还是下了车查看了一下,门却没有锁。雨水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陆严抬手抹了一把。

余光里,他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陆严渐渐侧过头去。

五年前称兄道弟胡吃海喝的样子至今还历历在目,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兄弟情分或许早就消失殆尽。

李延东也平静对视。

两个人相隔十米远,站在暴雨里,目光深沉,像要把黑夜吞噬一样,彼此凝视着,沉默的接受着雨水的冲撞。

陆严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李延东静了片刻道:“我知道你找我是因为什么。”

陆严握紧了拳头。

李延东也朝他走了几步,淡声道:“我从来都不相信我爸会杀人,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找答案。”

陆严一声未吭。

李延东:“沈嘉失踪了,是吗?”

陆严倏的缩起眸子。

李延东道:“我大概知道我爸在做什么。”

陆严看着李延东,目光里充满疑惑。他们现在的关系处境尴尬,已经没有了从前的熟稔,那些插科打诨的兄弟日子也已经成为过去。

肆虐的雨水冲刷着两人的双眼。

陆严缓缓开口:“什么意思?”

李延东沉默了一秒。

“他也许在保护一个人。”

陆严侧目。

李延东家里的事他后来多少有所耳闻,只是鉴于兄弟感情,很多事陆严从来不问也不打听。那时年纪小,有人瞎编乱造谣言,陆严还会出手教训,打架就从没输过,两个人也是那时结交。

“谁?”陆严问。

“这些年我爸一直都在资助他,但他挺奇怪,复读一年又一年。”李延东叹息道,“没有尽头。”

陆严瞬间就猜出来:“周智?”

雨水浇着脸,李延东面目平静:“这几天我一直在跟踪他,但没有什么发现,直到今天下午,我发现他跟踪沈嘉。”

“他现在哪儿?”

李延东声音暗淡:“沿岸路堵车,我跟丢了。”

陆严偏过头,视线渐渐黯淡。

他的耳边只剩下雨水的声音,一下一下的砸着,像是一种凌迟,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一种割裂感。

李延东说:“刚才我去过警局,才知道她好像出事了。”

面对陆严,李延东多是愧疚。

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这五年来陆严入狱,李延东从来没有出现在沈嘉面前,除了这次出事,他们又重新见面。但李延东自始至终都知道,沈嘉对自己的距离感。他们陌生,客气,疏离,朋友都算不上。

李延东看着陆严,说:“你别担心。”

陆严听罢,却直接一手挥在墙上,那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手上的血渗在雨水里,从墙上滑落下来,在这夜里格外的触目惊心。

李延东闭了闭眼,再睁开。

“你这样着急没用,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到她。”李延东道,“虽然已经过去几个小时,可是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陆严背靠在墙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

李延东叹气,蹙紧眉头。

彼时已经深夜十点半,雨势也渐渐更大,江城市的暴雨预警也已经启动。两个男人在此刻,对视一眼,默契的沉默,一起开始寻找沈嘉。

江河酒吧里的兄弟也四散而去,满江城的跑。

陈江打来电话,问陆严:“兄弟,还有什么地方啊,这都跑几遍了,压根就没人啊这,警方现在也没个消息。”

那会儿,陆严和李延东已经来到周智的补课班。

门是老式木门,两人协力一脚踢了开。里边除了几张补课的桌椅,什么也没有,安安静静的,像是没人来过。

陆严看着这熟悉的地方,恍如隔世。

他想起那一年在这补课,沈嘉就坐在后面写作业,她学习的时候总是特别沉静,就连他回头看也没有发觉。

电话里,陈江还在安慰他。

陆严说了两句,挂掉电话,看向从里面找了一遍出来的李延东,道:“会不会还有其他地方,我们没有想起来。”

李延东靠在桌椅边,闭上眼睛。

陆严:“难道——”

李延东忽然睁开眼:“还有一个。”

“什么?”

“还有一个地方。”李延东坚定道。

时间匆匆而过,彼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警队依然没有任何沈嘉的消息,从确定沈嘉通话的地点展开调查,只在郊区外找到沈嘉被撞坏的车,车里提取到的也只有她的指纹,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

那个时候,江城已经陷入一片黑暗。

因为暴雨突袭,部分地区临时停电,工人在抢修。而在黑暗里,能听到的只有雨声,并且那声音慢慢在变大,哗啦啦的,听的人心悸。

好像听到有人叫她,沈嘉倏然醒了。

她靠在墙角,手脚都被绳子束缚着,嘴巴上缠着黄色的塑料胶袋,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点微弱的夜光从头顶的窗户上照下来,窗外好像还下着大雨。

沈嘉动了动身子,只觉得手臂疼痛巨裂。

想起昨晚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她完全来不及躲闪,只记得黑夜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还有那种目光,无欲无求的目光。

她慢慢放松,头靠着墙。

这一刻,她想起了琻琻。或许五年前的时候铁琻也是这样无助,恐惧,那一年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还小,所遇到的无助和恐惧比她现在要多一倍,不知道即将等待的是什么。她也有点后悔,后悔昨天和陆严说话抬杠没有耐心,其实服个软也没什么,毕竟他现在过的也不好。可转念一想,谁让他想和她断绝关系来着。

沈嘉想着想着鼻子就酸了。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听到外面的雨声很大,而自己全身乏力,动弹不得,只有手臂的痛感让她清醒半分。

门外这时传来一些动静。

好像有人在踢门,声音很响。沈嘉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背后都在冒冷汗,一种巨大的恐惧和压迫感朝她而来。她吓得不敢出声,一个劲的往墙角缩。

感觉到门被踢开,有人冲进来。

沈嘉侧过脸,埋在墙角,不敢直视,直到那股压迫感就在眼前。有人朝她走了过来,走的很慢,轻轻的蹲了下来,像是近在咫尺。

然后——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很低,很温和。

陆严轻轻道:“嘉嘉,是我。”

沈嘉愣了一秒。

她慢慢抬起脸。

陆严全身湿透,脸上全是雨水,此刻歪着头,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嘴角是轻轻的笑意,和年少时的笑一样,只是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他也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发呆,给她扯掉嘴上的交待,还有手脚上的绳子。

沈嘉怔怔地看着他。

陆严一笑:“这么看我做什么?”

沈嘉目光呆滞,眼角微湿。

陆严心里一疼,就在今天下午,他们俩还说着伤人的话,好似不再往来。可如今才过了几个小时,却像过了几十年。

“这么大人还哭?”他笑。

沈嘉擦了把脸:“谁哭了。”

还能顶嘴。

沈嘉觉得有些丢脸,毕竟自己也是个警察,怎么也不能太怂,便道:“这是哪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湖中有一门失传的武功,叫闻香识女人。”

沈嘉:“…………”

她看着这人吊儿郎当的样子,跟换了个人似的,又开始耍嘴皮子,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突如其来,不禁笑了一声。

下一秒,笑声一停。

她表情严肃起来:“我得告诉程队,周智——”

“警方已经在找他了。”

沈嘉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陆严扶她站了起来:“先送你去医院。”

沈嘉其实就是被撞晕了,头有些疼,胳膊也是旧伤,问题其实不是很大。她看了一眼陆严,想开口说话,被他一个目光给拦了。

“想也别想。”他撂了一句。

沈嘉“切”了一声。

她站了起来,四周环视了一圈。灯在他进来的时候已经打开了,房子很老旧,但里边的摆放很整齐,地面也整洁干净,应该时时有人进来打扫。

沈嘉的目光忽然一停。

陆严:“怎么了?”

就在她被束缚的角落里,好像有一处刮痕,只是太隐蔽,不容易被发现,年代久了,落了灰,但仔细看,还是有的。陆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蹲下身子,抬手在那处轻轻擦了擦。

那处刮痕慢慢变得清晰。

陆严细看了一眼,道:“hp?”

沈嘉陡然定在原地。

察觉到她不对劲,陆严站了起来,问:“怎么了?”

沈嘉的泪水是在一刹那间夺眶而出的,慢慢的,慢慢的,有了轻轻的哭腔,泪水迷了眼,肩膀轻轻颤动着,就在刚才看见陆严那一刻她都忍着没哭。

她湿着眼,对陆严道:“那是琻琻的记号。”

陆严霎时一震。

沈嘉轻道:“琻琻最喜欢哈利波特,念书的时候,总是写的到处都是,黑板上,书上,走哪儿她就写哪儿。”

五年后,在同样的地方。

可是琻琻死了,她活着。

沈嘉慢慢抬眼,眼眶红红的:“陆严。”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慢慢的,慢慢的,将她揽入怀中,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没事了。”他低声道。

窗外雨声凛冽,风声渐渐平和。

门外的雨一点一点溅进了屋里,李延东靠在歪头墙上,点了支烟,淡淡笑了笑,将门稍稍拉上了一些,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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