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包扎，程似锦随即诧异得看着顾云霆：“你竟随身带着止血散？”
“当个王爷风险系数也挺高的……”程似锦感慨着，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给顾云霆的胳膊包扎好了。顾云霆好奇地看着程似锦，她包扎的手法，比他征战时战场的军医都老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顾云霆语气少了几分冷酷，多了几丝认真，盯住程似锦的眸子。“为什么？”
这话真把程似锦给问住了。程似锦自己也不知道。她本是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子，以她的身手带着桃叶逃跑并非难事……可是，自己竟然无意识地拼尽全力救了顾云霆！或许……下午顾云霆带着花环看向琥珀潋滟的那一瞬目光和神情，真的触动了她的心吧！“嗯？”
这个问题，顾云霆显然不打算放过程似锦。“我……不想你死。”
程似锦踟蹰开口，脸却被烛光映得通红。顾云霆眼神像是受到了震撼，看着程似锦，一时间心跳又开始急速不安。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将目光转向别处，沉吟片刻开口道：“你的丫鬟应该没事。”
程似锦疑惑得看着顾云霆。顾云霆才觉失言，补充了一句：“黑衣人被交代地差不多了，以萧寂的身手，护住你的丫鬟问题应该不大。”
吹吧……程似锦心道，你俩真的那么棒，刚才还用本小姐出手？不过程似锦心里还是安定了不少，毕竟黑衣人的目标是顾云霆，顾云霆让自己背走了，他们应该也不至于为难两个下人。“你身上的伤……”程似锦开口细细嘱咐：“结痂之前不要碰水，每天换一次药和纱布。”
“嗯。”
顾云霆神情不耐烦，心底却热热的。“奇怪，这寺里晚上都没人？”
程似锦疑惑：“寺门还大开着？”
顾云霆不经意地开口：“杏林寺的住持是得道高僧，经常云游四方，不在寺里。至于其他和尚，这时候……”顾云霆看了看已经黑透的天色才继续道：“应该……在做晚课吧。”
寺庙里的和尚平常如何生活，这个程似锦并不知道，也从未了解过。“你一个王爷怎么会知道这些？”
程似锦好奇。“你一个大家闺秀知道的也不少。”
顾云霆没好气。程似锦讨了个没趣便闭了嘴不再说话。一气氛安静下来，一时间寂静得有些怪异。顾云霆撇撇嘴开了口：“我幼时曾在这住过几年。”
程似锦惊愕，看向顾云霆！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却从顾云霆刚才的言语里听出了无限落寞。“那年我六岁。”
顾云霆继续开口：“我母妃去世。”
程似锦闻言，神情也不禁带了戚然，听顾云霆继续往下说。“但是所有人都说她是抱病而亡。”
顾云霆开口：“她一直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抱病。我知道……”“她是被毒死的。”
顾云霆开口：“她死时的模样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七窍流血，全是黑血！”
“然后呢？”
程似锦小声发问，她不知应该说什么来安慰顾云霆，只得将素手搭在顾云霆的肩上。感受到肩上传来的力量，顾云霆心安了些，继续道：“之后，我对父皇说母妃是被毒死的。父皇说我胡闹，连夜派人把我送到了杏林寺反省。”
“当时你才六岁？”
程似锦语气带着些心疼。六岁，在现代的话还没上小学吧？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待就是几年，该有多害怕啊？顾云霆云淡风轻：“六岁。在这待了四年，十岁才回宫的。”
“你当时很害怕吧？”
程似锦认真看着顾云霆。“害怕？”
顾云霆听了之后摇摇头：“不记得了。但是……当时的愤怒我倒是记忆犹新。”
没想到端王曾经竟然还有这么一段艰辛！“后来我就学会了把内心的想法藏起来，然后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此时的顾云霆俨然已经把程似锦当成了知己：“回宫之后我就再没提过母妃中毒的事了。但是……我调查出了害死母妃的凶手，用自己的方式给母妃报了仇。”
程似锦微怔，看向顾云霆：“当时你多大？”
顾云霆转头看向程似锦，“十岁。”
虽然震惊，但是更多的还是心疼。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接受和承担这些，的确太过残忍了！“你，是不是很害怕我？”
见程似锦如此错愕的反应，顾云霆认真对上了程似锦的眸子，他真的很在意程似锦的回答。程似锦搭在顾云霆肩上的手放得更柔，语气也柔和了不少：“没有。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只是……觉得你小时候实在太不容易了。”
顾云霆突然笑了，笑容里有一抹释然：“你还真是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