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温柠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顾北辞忍痛道：“昨晚，工人忘记关电闸，车间起火了……消防队赶来的时候，整个工厂都起火了。”
“我不信！”
温柠摇头大喊，“不可能！带我去，我自己去看。”
温柠站了起来，不顾一切的往门口冲，但她还没走两步，脚一软整个人向下倒，顾北辞连忙把她扶住。 “我带你去，你别乱动。”
顾北辞劝不住，只能开车带她赶到了曼柔。 四十分钟后，车在曼柔大门口停下。车窗外熟悉的建筑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栋烧焦的危楼。 满眼都是火烧的痕迹，温柠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景象，她要开门，顾北辞没有松开车锁。 “别下去，危险。”
一场大火，所有货物和原料付之一炬。消息一出，所有供应商还有职工全都赶了过来，他们要找人要债，要拿回自己的血汗钱。 温柠现在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冲突。 曼柔真的没了，这次，温柠真的一无所有了。 温柠痴痴地看着窗外，神情呆滞的像是抽去灵魂的木头人。 突然，她的腹部传来刺痛。 她痛苦地捂住小腹，面色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连你们也要离开我了吗？”
剧痛来袭，温柠眼前一黑，整个人晕了过去。 “小柠！”
顾北辞发觉她的异常，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 行司集团。 季青正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曼柔服装有限公司发生意外火灾，曼柔面临破产以及巨额债务风险。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眼，然后点了右上角的X关闭了新闻网页。 同昨天温柠被网曝一样，季青选择假装不知道，更没有向沈司寒汇报。 沈司寒已经连续工作了两天，这两天，行司收到了十几个解约要求。 行司困住了他的手脚，他无暇兼顾刚接手的沈氏，沈氏集团里沈君昊的拥趸趁机闹事，原本支持他的股东们也颇有微辞。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董事会一定会解除他的总裁职权，没有人愿意看着自己的钱被白白糟蹋。 沈司寒创业至今，从没有这么困顿过。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突然他的心一阵刺痛，像是心尖被一根细线狠狠绞动了一样。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尖。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起。 “沈总，顾北辞带着夫人进了一家私人妇产科医院，夫人被推进了手术室。”
季青端着咖啡正要推门，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推开，冰冷的咖啡全都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沈司寒从他面前一闪而过，转眼消失在电梯里。 ………… 顾北辞把温柠送进了医院，主治大夫是他的朋友，妇产科手术比他要拿手很多。 温柠躺在病床上，意识有些模糊，但能听得见周围的声音。 医生对顾北辞道，“你也是医生，你应该清楚。今天勉强保住了孩子，这是运气。胎盘已经快滑到宫-口了，从现在开始卧床休息，或许能安全熬到分娩。”
顾北辞问道：“如果现在做手术把孩子引产，对母体有什么影响？”
“现在引产，风险也有，不过以现在的技术和设备，母体不会有生命危险。”
“引产手术后，需要什么特别注意的事项吗？”
顾北辞的话音还没落地，快如闪电一样的一个拳头落在了顾北辞的脸上。 医生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你是谁？干嘛动手打人？”
沈司寒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转头揪住顾北辞的衣领，把顾北辞拖出了病房。 温柠躺在病床上，她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听到沈司寒的声音，但她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她的脑子跟浆糊一样，她想逃避所有想法。不去想躺在医院的李叔，不去想被火烧的一干二净的曼柔，不去想曾经和外公和妈妈在曼柔的童年记忆。 她的世界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就让她在黑暗的深渊里自生自灭吧。 ………… 病房外，沈司寒将顾北辞压在墙上，顾北辞见他那愤怒到失态的举动，嘴角不由嘲讽起来。 “当众动手打人，沈总连风度都不要了？”
听到‘引产’两个字，沈司寒连理智都没了，哪还有什么风度。 “你以为我把温柠的孩子怎么样了？沈司寒，我不是你，我不会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
顾北辞讥讽道。 沈司寒迅速冷静下来，“我要带她走，我会给她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照顾她。”
顾北辞痛快答应，“好呀，你进去问问她，她要是愿意跟你走，我绝对不拦。”
………… 不知过了多久，温柠睁开眼，顾北辞站在床头，他眼窝的淤青更加严重。 病房里响起脚步声，温柠机械地转动眼眸，这才看见病房角落里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她看了一眼，眼神像是枯井一般，死水一滩。 沈司寒站住脚，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他不敢说，因为他已经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结果。 温柠张了张发干的嘴唇，声音虚弱又沙哑，“北辞，我不想住在医院……” 顾北辞立即道：“好，我带你出院，但是你要答应我，乖乖在家养身体，不要乱走，也不要胡思乱想。”
温柠点点头，“好。”
顾北辞说罢，弯腰把温柠从病床上抱起来，将温柠带出了病房。 沈司寒站在原地，眼睁睁看他们离开，握紧的拳头砰地一声捶在了墙上。 ………… 大火发生第二天，失火原因被判定成用电不当导致的意外，曼柔承担所有责任。 曼柔宣布破产，温柠名下所有资产全都被质押，包括那套还没来得及过户到乔觅夏名下的公寓。 温柠一无所有，身上还背负了上千万的债务。 温柠看着法院的判决书和执行书，心里一片悲凉。 “李叔的医药费别担心，交给我。你有聪明才干，等你身体好了，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回到你手上的。”
顾北辞每天都在安慰温柠。 宣布破产那天，沈君昊给温柠打了个电话，温柠没有接。随后，她收到了沈君昊打来的一百万。 那天之后，温柠把手机卡拔了出来，再也没打开。 就在她以为生活就要这样烂下去的时候，她发现，她的生活其实可以更烂，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