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赫听闻清玄的名号,得知他懂炼丹之术,便下旨将他请入宫中,将他安排在皇宫中最神圣的紫宵玄殿内,给他最好的药材和石材,让他安心炼丹。
他以京城穷苦百姓需要他为藉口,只应允赵赫每月住在宫中五日,目的便是能够更好的策划,如何对付赵赫。
赵赫对他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只要他能练出长生不老之丹。
婠婠听闻之后,惊诧不已,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于脑海之中:“三叔,你……”
顾彦朗知道婠婠一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但是她不知道的是,他入了宫之后才发现,原来赵赫根本就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是个昏君,只知沉醉于炼丹之术,不理朝政。
事实是,炼丹只是赵赫用来麻痹朝中那些权臣的一个幌子罢了。
顾彦朗本以为,只需一剂所谓的“长生不老的仙丹”,便可以让赵赫神不知鬼不觉的离世,如今却是要苦费一番心思。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不曾料到,就在此时,赵赫竟然将婠婠抓进了皇宫内。
眼下,首要的事情,便是要送婠婠离宫,否则他没办法安下心来计划行事。
顾彦朗温柔地看着婠婠,说道:“丫头,有些事,三叔来做就好,你只要好好活着便好。待三叔找了机会,想法子送你出宫。”
“三叔……”从顾彦朗的脸上,婠婠看到了当初自己的执着,最后一切都会幻化成水中的泡沫,虚无飘渺。
二人还有很多话要说,婠婠还未来及将她这两年的经历说出来,偏偏这时,殿外传来了德修公公的声音。
赵赫的眼线得知婠婠已经醒来,立即作了禀报。
顾彦朗收回视线,立即说道:“你且好生休息,三叔明日再想法子过来看你。你莫要冲动,也莫要激怒赵赫。三叔一定会带你出宫。”
顾彦朗说罢,便起身上前迎驾。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玄衣的陌生男子迈进了殿门。
顾彦朗恭敬地道:“清玄见过圣上。”
赵赫微笑着道:“清玄道长快快免礼。婠婠的病情如何?”
顾彦朗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先顿了顿。
德修见到,立即退下。
顾彦朗这才说道:“回禀圣上,婠婠姑娘现下已无大碍。但清玄在施法之中,发现婠婠姑娘是因心中悲切万千,气郁结滞,经肝之气运行受阻,而招至邪祟入侵体内,昏迷不醒。”
赵赫听闻,眉心微锁:“那现下呢?”
顾彦朗继续说道:“清玄已让她服了宁神补心丸,眼下她虽然清醒过来,但恐邪祟未完全驱离,清玄还要再为她连续施咒作法三日,以保邪祟彻底驱除。还有,这位姑娘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明日清玄会再过来,清玄开的药方她再连服用几日,应该可以全愈。”
赵赫点了点头。
“清玄这便退下。”顾彦朗说完,拂尘而去。
赵赫思忖半晌,这才向内殿步来。
婠婠望着眼前陌生的男子,约莫三十岁左右,相貌俊朗,尤其是他的眉眼生得极好,一双透亮的瞳仁在烛光的映称下,熠熠生辉,似曾相识,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他削瘦的身型,白皙的皮肤,令他看起来有种病娇的柔美。
深夜还能在皇宫如此大胆走动的男人,除了当今皇帝之外,绝不会有第二人。
赵赫微笑着说道:“你再不醒来,朕便要砍了那些乱用迷药之人的脑袋了。”
赵赫向前走近一步,婠婠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大声说道:“你别过来!”
赵赫听闻,立即顿住脚步,不由地开怀大笑:“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换作任何人说这四个字,早已身首异处。你可知我是何人?”
赵赫语调轻松,也未以“朕”自称。
婠婠下意识往后又退了一步。
赵赫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你的眼神,是知道我是何人,既然知道为何不下跪行礼?”
婠婠抿了抿唇,捏紧拳头,然后跪下:“民女司徒婠婠叩见皇上,皇上万岁……”
话还未说完,赵赫便上前托住她,说道:“哎,朕是逗你的,这种礼节暂时就免了吧。”
“谢皇上……”婠婠锁着眉头起身。
“你跟你娘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生气抿唇,锁眉头,都是一模一样。”赵赫柔和的目光直盯着她,仿佛透过她,想看到另一个人。
赵赫忽地双手击掌,不一会儿,守在殿外的宫女便端上精致的菜肴进殿。
赵赫在几前坐下,然后冲着婠婠招了招手,说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你睡了整整三天三夜,滴水未沾。”
婠婠远远地站着不动。
赵赫见她不动,不由地失笑:“你该不是怕朕下毒吧?朕若是想要杀你,还能容许你在这昭阳宫里安稳地睡上三天三夜?”
赵赫拿起银箸,夹了一筷子鸡丝,放入口中咀嚼,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婠婠,说道:“这麻油鸡丝很不错,是你娘亲当年最爱吃的一道菜,快过来尝尝。”
纵然知晓眼前这位南赵国最尊贵的男人,和她有着一丝血缘关系,但不知怎的,婠婠内心却还是本能有所防备。她不会忘了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还有他这个无能的南赵皇帝。
可是当听到他提及娘亲,她的心底莫名又有些柔软。
“你娘亲就是朕的同母胞姐怀阳公主。换作在民间,你还得管朕叫一声舅舅。”
“民女乃一介草民,何德何能,胆敢与怀阳公主攀上关系……”
婠婠话未说完,只听赵赫一脸正经地说道:“你同她长得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朕绝不会认错。”
从她被带回宫中开始,他便细细地琢磨着她的眉眼。她的睡颜,一如同当年午后,皇姐在他面前睡着的模样。
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如梦如幻,在见到她睁眼的那一刹那间,一下子扑面而来,有那么一刻,他差一点儿以为皇姐就坐在他的跟前。
太像了,真的实在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