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在时，宫内更是无人敢提“怀阳”或是“元滢”二字。先皇驾崩后，赵赫即位，“怀阳公主”在宫内依旧是个禁忌，这日子久了。
渐渐的，宫里的人都淡忘了，后来的新宫人压根就不知怀阳公主。
皇太如妃娘娘看出来老宁王妃有话要说，于是也压低了声音道：“宁康王妃，您这怎么突然想起……想起公主来？”
乐欢郡主被祖母请出去之后，十分好奇，为何祖母提到司司，这话题说了一半就不说了，还将她给赶出来。她好奇祖母要同两位太妃娘娘说什么，难不成司司身上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与这皇宫有关？
于是她看了两位宫女一眼，命她们站远一些，自己则耳朵贴着门，费力地听着。
这时，赵赫从不远处衣袂飘飘地走来。
身后的太监刚要起嗓子说“皇上驾到”，便被他及时阻止。
他远远地瞧见乐欢猫着腰在偷听，唇角轻扬，于是快步走上前。
众多公主郡主里，赵赫最欣赏的便是乐欢郡主，她个性张扬而不拘小节，不喜欢繁文缛节，生性爱自由，这一点其实与他很像。他是没办法，做了这南赵国的皇帝，必须得担起天下重任。
两位宫女一见到皇上，吓得立即跪下，方要问安，便被赵赫阻止。
赵赫食指掩唇，示意所有人全部都噤声。
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乖乖地跪着。
赵赫本想走过去吓唬吓唬乐欢，但见她偷听得入神，不禁也好奇起来，于是他站在她的身后，跟着她一起偷听起来。
乐欢听到司司同“怀阳公主”长得一模一样，一脸疑惑，忍不住自言自语：“怀阳公主……这是哪位公主？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她是朕的亡姐。”赵赫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
乐欢被惊的回头，一见是赵赫，吓得魂不附体：“皇……皇上？！”
乐欢方要请安，只见赵赫指了指屋子内，示意乐欢噤声：“嘘……”
乐欢嘴角微抿，只能照做。于是两个人一起贴着木门听起墙耳来。
宁康王妃自知这个话题在宫中是个禁忌，当初她甚至还听闻过怀阳公主私会男子的丑闻，这丑闻尚未得到求证，这人就没了……
可自打见了司司那丫头之后，这事儿就一直憋在她心里头许久，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两位太妃娘娘，总想说一说。
宁康王妃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二位娘娘信不信这天下间，有两个长得十分相像的人？”
皇太良妃秀眉一拢，轻道：“此话何意？”
宁康王妃说：“就是那位给我们家乐欢医病的神医，司司姑娘呀，长得就跟怀阳一模一样。”
两位太妃娘娘一听，吃惊不已：“什么？那位神医姑娘，和怀阳长得一模一样？宁康王妃，你不会看错吧？”
宁康王妃蹙了蹙眉说：“臣妾就是再老眼昏花，这怀阳长什么模样，那还是记得的，绝不会看错。”
两位太妃娘娘互望一眼，皇太如妃说：“那你可曾问过其他人？宁靖王他知道么？”
宁康王妃说：“赏梅宴那天凑巧了，我们家王爷他就不在府上，臣妾那儿媳妇呀，进门前就没见过怀阳。这事儿啊，臣妾一直放在心里头就没敢同别人说过。起初，臣妾以为是臣妾的眼花了，可臣妾左看右看，那绝对是怀阳的模样没错了。这几日要进宫了，臣妾反复一直寻思，这天下之大，又不是没有长得相像的人，万一是这日子久了，臣妾人老了，记忆模糊了，看错了人怎么办？可是转念又想，万一是当年怀阳侥幸活了下来呢？那孩子……”
两位太妃娘娘倒抽一口气。
皇太良妃说：“当时不是彻底搜查过了么？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吧……”
皇太如妃说：“是啊，万一就是长得像，很难说。”
皇太良妃说：“这事要是叫皇上知道……”
“朕知道什么？”听了好一阵子墙耳，赵赫算是听明白了，于是迈进了屋。
两位太妃娘娘和宁康王妃一见赵赫出现，立即起身行礼。
“三位都是长辈，免礼免礼。”赵赫走到上座，撩起龙袍，姿势威严地坐下。
乐欢郡主像个小狗腿一样，跟进屋，在一旁乖乖站着。
宁康王妃直向孙女儿白眼，这皇上来了，怎么也不晓得通报一声？
乐欢委屈地递了个眼神过去，那是皇帝呀，他说个“是”字，她还能说个不字么？
宫女立即奉上了明前茶，然后立即退了下去。
赵赫身边的太监得了眼色，于是也跟着退了出去。
赵赫用盖子拂了拂茶沫，轻啜一口，赞赏：“整个皇宫，果然还是皇太如妃娘娘的茶最好喝。”
皇太如妃笑眯眯地说：“瞧皇上您说的，谁不知这茶叶是您赏赐的。”
赵赫放下茶盅，瞬间转了话题：“两位太妃娘娘方才和宁康王妃聊什么呢？朕听着好像挺有意思的。”
“这……”
两位太妃娘娘和宁康王妃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说。
赵赫于是笑望着乐欢郡主，说：“乐欢，朕方才瞧着你在门外偷听，你都听到些什么，说来听听。朕很好奇。”
三位娘娘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乐欢郡主。
乐欢郡主难以置信地望着赵赫，嘴角抽搐。明明方才他也跟着一起偷听的好吧，明明他什么都听到了好吧，竟然还要将她一起拉下水，真是黑心呀。
“回禀皇上，臣女方才什么都没听见。”乐欢当然不傻。祖母将她赶出去门，便是说明这事说不得呀。
“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就忘性大呢？方才你还问朕怀阳公主是谁呢？”赵赫眼角的笑纹加深，目光不由地转向宁康王妃。
三位娘娘倒抽一口气。
乐欢郡主不可思议地瞪直了眼，她那明明是自问，哪里是问他了，明明是他自己伸了个脑袋过来抢答。
赵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很久没有听到宫里谈论皇姐了，宁康王妃不如说说看，是何人长得如此像皇姐，朕倒是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