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贤碧未应声,突然抬起手臂伸过来,婠婠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柯贤碧的手僵在半空中,神情略滞,但很快恢复正常,落下手臂。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婠婠看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心中有些说不出的凌乱,正想说声“告辞”离开,只听身后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婠婠。”
她回过身,见是周云志。
周云志远远的便瞧见柯贤碧,那张小白脸就算是烧成了灰,他也绝不会认错。他大步上前,用力地将婠婠拉至自己的身后,冲着柯贤碧便怒道:“你这个小白脸残废,又找婠婠做什么?”
“人家早已不是残废了。”不管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一如五年前一样,她不喜欢别人叫他残废。
周云志瞥了一眼柯贤碧完好的双腿,冷嗤一声:“如果没有你司徒婠婠,如果没有三当家,如果没有我们天生寨,他这个残废怎么可能会站在这里?这个卑鄙小人,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那样羞辱……”
“云志!”周云志的话说了一半,婠婠便出声打断他。她不想再提五年前的事,她说过那几鞭子抽完就拉倒,过去就是过去了。她转向柯贤碧,沉声道:“十天之后我会派人准时上门收银子,你准备好就行了。告辞!”
她刚转身,却听柯贤碧突然道:“既然婠婠姑娘在京城,那这最后一笔账也不必等七月十五,后日子时,西南柯府,请婠婠姑娘准时前来收最后一笔账。”
婠婠定住脚步,不解地看着他。
子时?还能选个更好的时辰么?
婠婠还没应声,周云志便怒道:“子时?你这个小白脸残废可真是会挑时辰,三更半夜的,有什么图谋不轨?”
柯贤碧不卑不亢:“这是我和婠婠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你!”周云志气极,抡起拳头便要揍向柯贤碧,被婠婠一把抓住。
婠婠嘴角微动,毫无感情地回道:“好,后日子时,不见不散。”
提早还债,从此往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姓柯的,你以为你欠我们天生寨的,就只是那些臭银子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周云志捏紧了拳头,紧紧地咬着牙根,双眸似要喷出火来。
“云志,走了。”婠婠淡淡地叫着。
周云志僵持好一阵子,直到婠婠又叫了他一声,他才放下拳头恶瞪了柯贤碧一眼,转身离开。
柯贤碧望着前方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清瘦身影,心底莫明地泛起酸酸的涩意。还完了这最后一笔银子,他便再也不欠她什么了,再没有什么交集了……
“婠婠,你怎么不让我揍那个小白脸残废?”周云志追上前,又继续念叨。
“我说了人家现在不是残废了。”婠婠眉心微拢。
周云志大步上前,挡在婠婠的面前,道:“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现,你是不是心又软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心软不心软?喜欢不喜欢?”婠婠抬眸不悦地瞪着他。
周云志难掩激动的情绪,脱口而出:“方才我看见他想摸你!”
婠婠一怔,“你神经吧?”
白痴才会想要摸一个曾经将自己打的半死不活的人吧。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地摸了摸脸颊,在嘴角处摸到一个比米粒还要小的东西。她定眼一看,是包子的面屑。难道他伸手只因为这粒包子面屑?他是想帮她除去这粒包子面屑?她的眉心微拢,耳根也不由地发烫起来。
她别开视线,冷道:“摸什么摸?你眼花了,他看见我想抽我还差不多。”
“想抽你?他若是想抽你,他会替你付包子钱?会一直看着你吃包子?”周云志不是白痴,方才那个小白脸盯着婠婠看的时候,那种神情跟五年前完全不同,那一种男人在看女人的神情,他太了解了,因为他时常会那样盯着婠婠看。
“周云志,你跟踪我?!”婠婠有些恼的瞪着周云志。
周云志道:“我没有跟踪你,只是刚巧看见。你若是心里没有他,为何会接受他的包子?难道你真的是饿到非要当街吃他买给你的包子吗?你忘了他曾给你的屈辱么?”
“你是刚巧看见吗?”婠婠难以置信地看着周云志,她万万没有想到周云志会是这样的心思。
早该看到她没有铜钱的时候,他就应该走出来,然而他却选择眼睁睁地看着她没有铜钱买包子,眼睁睁地看着她难堪地接受柯贤碧买的包子,只是因为他想看看她会跟柯贤碧怎样吗?她不敢相信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周云志某一天突然像个偷窥狂一样,躲在一边跟踪她偷窥她。
“周云志,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怒不可遏地道。
周云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依然喋喋不休地说道:“他约了你后日子时去他家拿最后一笔银子,往年都是阿福和阿栋去收债,这离收债的日子还有好几日,他这么急着找你去收债,是什么意思?后日刚好是乞巧节,他又约你子时去他家,大白天不行么?非要子时,他明明是想对你图谋不轨。”
婠婠难以容忍,毫不留情地喝断他:“周云志,你给我闭嘴!至于后日我去不去收债是我的事,你做好你分内的事就好,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关于柯贤碧的事。”
说完她转身离开,却听见周云志在身后扯着嗓子叫了开来,“其实你就是不死心,其实你根本心里一直还有着他!”
她顿住脚步,缓缓转过头。她捏紧了拳头,极度失望地瞪着周云志,一字一句冷冷地道:“我再重申一句,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柯贤碧的事。还有,我的事轮不着你来管!”
周云志见到她冰寒异冷的目光,意识到是这是她发怒的前兆,他真的惹怒了她。八壹中文網
她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周云志忘着她的背影气极,她的事轮不着他来管,她可知这样说有多伤人。他周云志几乎是将心肺全掏给了她,却只换来一句“我的事轮不着你来管”。
他失望地冷笑了许久,负气与她反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