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柯贤碧正在收拾东西,只听见一阵急急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这样的脚步声属于谁。
婠婠跳入门槛,进门便质问他,“为何全寨的人都知道你后天就要离开,却只有我不知道?”
柯贤碧停下动作,背对着她,淡淡地应声:“我离开是迟早的事,我何时离开到时候你自然会知晓。”
“柯贤碧,你是不是怕我司徒婠婠说过的话会出尔反尔,所以要一声不吭地偷偷离开?!”婠婠走到他的跟前愤愤地指责。
偷偷?
柯贤碧抬眸凝视她良久,方道:“正因为我信你,所以才坦然接受令尊安排的谢师宴,而不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偷偷’离开。”他强调她说的“偷偷”。
“信我?信我难道你连最起码告知我一声都不可以吗?难道你对我……对我真的需要这样生分吗?我以为经过这么久的日子,你会对我……”婠婠说着说着,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明明前天,他还温柔地替她擦眼泪,明明他看她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明明她感觉到他有一点喜欢她,可是为何只不过两天的功夫,他就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变化无常,为何他的心比她这个女人还要复杂?
柯贤碧适时打断她,阻止她再继续说下去,“经过这么久的日子,我对你是有所改观,但也只限于老师和学生之间的情意。我承认我一开始看错了你,其实你是位很不错的学生,刻苦努力,很有上进心,若你为男儿身,我相信假以时日,定是状元的人选。”
“老师对学生的情意?我在你眼中只是位不错的学生?还状元?谁要当状元!”
婠婠抡起手想揍柯贤碧,看着他深锁的眉心,坚定不移的目光,她却是一阵犹豫下不了手,“柯贤碧,你不让我难过你就不舒服是吧?”
她愤恨地咬着牙,揍不了他,只好拿一旁的桌子撒气。
她怒吼一声,双手扣住桌子将整张桌子掀翻,摆放在上面的茶壶茶盅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柯贤碧的眉毛微微一挑,转过身不看她,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对!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因为我是山贼!柯贤碧,我讨厌你!我才不会认你做老师,谁给你办什么谢师宴,就让他喊你老师好了!柯贤碧,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婠婠用力地踢了一脚倒在地上的桌子,气愤地转身跑出柯贤碧的屋子。
“柯贤碧,你这个混蛋!臭鸡蛋!臭鸭蛋!臭鹅蛋!”她气跑出门,口中一路不停地骂着柯贤碧。
这时,阿福和几位兄弟刚巡完山回来,正巧一下子撞到大小姐心情不爽,心想糟了。
可是想拔腿就跑却也来不及了,婠婠在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出声:“你们几个给我站住!”
几个倒霉鬼不幸撞在刀锋上,被抓去当沙包。
婠婠就像是气疯了一样,将阿福和几位兄弟轮流当沙包痛打一顿。
婠婠的小拳头虽说不像男人一样那么强劲有力,但以她那股蛮牛一样的力气打在身上也非常得痛。
阿福和几位兄弟咬着牙忍着痛。
他们一头雾水,到底谁害他们被连累了?
仔细一想,能让大小姐情绪如此波动厉害的,也只有那位小白脸残废了。
半个时辰后,婠婠打累了,看着阿福和几个兄弟一脸衰样的躺在地上,心中有些歉疚,便道:“我让徐大婶做几道下酒菜,我们去喝一杯吧。”
阿福和几个兄弟一听有酒喝,立即觉得刚才被大小姐揍得好爽啊。
酒过三巡,几个人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小姐果真还是为了小白脸残废。
阿栋咪了口酒,道:“唉哟,不就是个男人么?天下男人多的是,这长得小白脸的也多的是,不行,咱兄弟几个再给你抢一个回来不就得了,这个腿脚不好使唤的小白脸……”
“残废”二字尚未出口,阿栋便想到在大小姐面前不可以这样说那个小白脸残废,于是连忙改了口,“咱们不要了,好不好?”
对面的阿甚接口说:“人家现在能走路了,别动不动说人家腿脚不好使,好歹人家也是我们婠婠大小姐的老师,大当家都定了后天举办谢师宴。”
谁知,一听到“老师”和“谢师宴”几个字,婠婠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将酒盅狠狠放下,怒道:“谁跟你们说他是我老师?谁承认他是?我爹要给他办谢师宴,就让我爹去拜师!”
又撞到刀锋上!
大伙儿集体打了一下阿甚的脑袋,阿甚知道自己说错话,只好自罚一杯酒,然后乖乖地默默埋头吃肉,不敢再说话。
婠婠灌了一口酒,喃喃地道:“我对他那么好,他却还要走,简直是狼心狗肺!”
“就是就是!”大伙儿齐声应和着,见她的心思不在五花肉上,立即将整盘肉端了过来,趁机打劫。
接下来的时间就听婠婠一个人在那吐槽,至少吐了有半个时辰,阿福听得终于忍不住了,道:“丫头,你要是真那么喜欢这个小白脸,那兄弟们就帮你留下他。说了放他走,咱又没说不允许后悔的,别忘了咱们是山贼,这孤兰山就是咱们天生寨说的算。只要你说出来,阿福我一定会挺你,替你想法子留下他。”
婠婠顶着一张苦瓜脸说:“算了吧,我司徒婠婠说过的话向来算话,要我违背诺言,不如拿根面条让我吊死算了……”
其实她只是气恼柯贤碧要走了,全天生寨的人都知道,却只是连声招呼都不跟她打,太见外了。
“他要走就走好了,你干嘛这么紧张?走了不更好?”周云志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不一会便见他和顾彦朗走进屋内。
他见着婠婠在喝酒,一把抢过婠婠手中的酒盅,道:“你这几日不舒服,忌辛辣,不要喝酒。他走了之后你就不用被他呼来喝去,不用背诗词,不用写字,不用作画,想干什么干什么,过原来的生活,这不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