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我一直都在按毛江教的修练。所以见胡素素每天与青青一块儿出去,也没管那么多。没想到她们也没有一起。胡素素脸色那么差,一定不像她说的什么事儿都没有。所以当天晚上,我便留胡素素和我住一块儿。胡素素挺悲伤地说:“高扬。我要走了。”
“走了?去哪儿?我们在一起不是好好的吗?”
我惊讶地问。胡素素已经没有家里人,也没有了神通,她能去哪儿。胡素素轻轻地说:“我是说,我要死了。我受不了这种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活。你知道吗?除了吃饭外,我走路会摔着,走屋檐下会有瓦片砸下来,走树底下也会有枯枝掉落。有时候狗见了会死命地扑上来咬。前两天一辆拉木头的三轮车,装的满满一车圆木,到我跟前,绳子就断了,一车木头滚落下来。幸亏青青在场,要不然我就被砸在下面了。”
我抚摸着胡素素一头长发说:“没事儿,别想那么多,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有什么事儿我们一起挡着。”
胡素素摇摇头:“没用的高扬,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很快就会被带走的。这一定是惩罚我,在渡劫之前与你睡在了一起。我开始也想着,与你睡过之后,就能躲过这场恶劫。没想到躲过恶劫之后,是连续不断地惩罚。直到死去。”
胡素素说完看着我,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承认刚始是在利用你,想躲过这一劫,后来才发现,你是真心对我好。我也真心的想和你在一起。可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你一定恨我吧?我是为了渡劫才和你睡到一起的。”
我摇摇头说:“这世上的人走到一起,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主要的是,在一起之后会不会快乐,会不会相互忠诚。我们一起渡过了这些日子。我感到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又怎么会怪你呢。”
这一晚我相拥而眠。灯泡爆了一个,幸亏我们蒙着头才没被碎玻璃伤到。半夜里床腿折了一根。我们两个人从床上翻了下来。后来只得用板砖先垫上。好好的床腿,说折就折了。第二天一早吃过饭,胡素素又要外出。我就陪着她去。昨夜的事儿使我知道。胡素素在家里,也是不安全的。怪不得她脸色那么苍白。估计就是晚上,她也没敢踏实睡过觉。陪着胡素素坐在河坡上。河里已经没有水,只有河泥露在外面。河坡上是一些荒草,有的地方长着一些树木。胡素素感叹说:“作为一个动物,真不容易,无缘修练的,就那么几年十几年,还要一直为吃和被吃而不得轻松。你说修练的吧,又要这劫那劫的。所以很多动物都做了妖仙,不渡劫,活个几百年就拉倒。”
我接过胡素素的话说:“其实做个妖仙也不赖。”
胡素素点点头:“我家一下子被封一千多年,复苏过来必须渡恶劫,失去了做妖仙的机会,所以我们,我,是没有选择的。”
我搂过胡素素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突然听到哼哼的声音。感觉很怪异。这是猪叫的声音。在农村听见猪叫声没有什么。问题是这个时候,不是早些年,养的猪一下子看不好就跑了出来。这时候养猪的人家,都有专门的猪圈。不可能把猪放到外面来的。家家户户都是大铁门,也不是从前那种木栅门。所以即使是猪万一跑出猪圈,那也出不了院子,会很快被赶回去。在野外河边听到猪叫声,那肯定有些不正常。难不成我会捡一头大猪回去。我问胡素素:“素素,你听到猪叫声了没?”
阵鸟池技。胡素素点点头:“听到了,可是,没看见哪里有猪啊。我也没看到,河坡上,一眼能望去好远,没看见有猪。往上走两步到河岸上,麦苗还很低。不要说是猪,连一个兔子也藏不住。这猪叫的声音是从哪儿传来的呢。有冷风吹来,不仅是声音,我还闻见了猪身上的那种骚味儿。我看了一眼胡素素,那种声音,也离我们越来越近。胡素素没看见什么东西,我也没看见。如果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应该看的见才对。不过经过狐仙家族的事儿,我没这么自信了。因为有些道行太深的,是完全可以让我看不见的。胡素素站起来说:“高扬,我们走吧,我感觉这声音,有点儿恐怖。”
我连忙站起来,挽着胡素素的胳膊往回走。猪哼的声音在我们身后,似乎大了起来。很快地接近我们。我心里一惊,拉着胡素素跑起来。后面猪的叫声,也越来越响。并且尖锐起来。看起来是追着我们不放。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而且已经能够感觉到猪张着大嘴的气息。胡素素突然尖叫一声,整个身子一顿。我连忙停下来,问她怎么了。胡素素用力一抬腿说:“我的裤脚,被扯了一下。”
我用力推胡素素一把。自己跑在了胡素素身后。我刚推开胡素素,就感觉有东西咬到了裤腿。用力往回一挣,竟然没挣脱。心中大急。感觉有一个东西,已经朝我身上扑来。我以为那东西会一下子扑中我。然而没有。就连咬着我裤腿的东西,也一下子松了。一道影子从我身边闪出,迎向了我后面。我心中一个机灵,伴魂,我的伴魂回来了?我一直都不知道,伴魂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伴魂是绝对和我一条心的。而且有点儿厉害。然而跟在我们后面的这头猪,显然也不好对付,一阵激烈的叫声过后,我感觉伴魂退回来了,就守在我身边。我意识到这是伴魂不敌,变攻为守了。于是抓紧往村里跑。也许青青,或者毛江会有办法的。正跑着就看见青青从村里飞掠过来,速度极快。青青掠过胡素素,这个时候的胡素素,是看不到青青的。青青直接来到我身边:“高扬,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跑什么?”
晕死,看起来青青,也指望不上。仿佛是为了向应青青的话,响起了两声猪叫。不是哼哼的,而是那种尖叫声。明显的是对青青无视它的愤怒。青青接着说:“哇,哪来的猪啊,我怎么没看到?”
这个笨青青,看不到说明你道行不够,还在这儿显摆呢。然后我就听见青青尖叫一声,嘴里惊慌地说:“什么东西?”
我说青青,是猪,一头看不见的猪。青青说什么,还有我看不见的东西,不可能啊。这个死青青,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不过那猪的叫声,和奔跑的声音,似乎绕过我和青青朝前面去了。前面就是胡素素。看来这头猪,是冲着胡素素来的。我和青青,急忙去追胡素素。胡素素现在就是一普通人,比着我和青青还不如。不过眼下的情况看起来,我和青青在这头猪前面,也和普通人差不多。因为我俩都看不见它。青青一下子就掠到胡素素身边,在她身后挡着。虽然看不见,青青凭着她自身的灵活,也还能和那头猪纠缠一番。可是如果那头猪,不发出声音,或者不击青青,青青也拿不准它所在的方位。我在后面追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胡素素跌倒了。然后青青一愣,马上掠到胡素素身边把她扶起来。我追上胡素素,问她有事儿没有。胡素素说也没啥事儿,就是感到身上好重。我和青青对视一眼,心说糟了。怕是那头猪,已经上了胡素素的身。我和青青一左一右挽扶着胡素素回家。毛江正站在院子里,问我一大早不练功去哪儿了。我暗道不妙,连毛江也没看出来胡素素身上的异样。如果胡素素没有变成普通人,也许她能看出来。可是现在,胡素素没有一点儿法力了。毛江,青青,都还差得远。我问毛江:“半吊子师傅,你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毛江仔细看了看,呃了一声,笑着说:“看出来了。”
我心里一喜,总算还有点儿希望。没想到毛江接着说:“胡素素这是咋的了,你们两个这样扶着她,受伤了吗?”
敢情毛江一点儿也没看出来。我摇摇头,对毛江说:“我们遇到了一只看不见的猪,我想着会是猪精之类的。没想到这东西的道行这么深,我们都看不见它,这下该怎么办呢?”
毛江皱皱眉头:“扯的吧,还有青青都看不见的东西。还有高扬你,它道行有多深,连你也看不见,那最少得有上千年的修行才能瞒过你的眼睛,就像胡素素她们家族。可是上千年修行的并不多见啊。特别是一只猪,猪这种动物修行的,本来就少得可怜。”
青青没好气地问毛江:“别扯那没用的,现在怎么办?”
毛江说:“先扶高扬屋里歇着吧,可能是在外面受了风寒,养养就好了。”
青青说:“还有那只猪,我和高扬都听见猪叫了。”
毛江一边朝我屋里走过来一边说:“你们听岔了吧,外面有风。”
我和青青把胡素素扶回床上躺下来。胡素素一脸的痛苦,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她说:“没事儿,我就是感到身上好沉,我好累。”
毛江说:“歇一会儿吧,睡一觉就好了,这些天你总在外面吹风,哪里受得了。”
我和青青诧异地看着毛江,毛江说:“我接了个电话,咱们有活儿做了,停两天要没什么事儿咱们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