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晓羽!”
我怒吼。 与此同时我冲出去,来到大象身下,双手向前平举,做了一个项羽扛鼎的姿势。 大象的重量起码也有几吨,我当然不可能试图抗住它,我的手上举着巨剑,如果它敢踩下来,那就得冒着被长剑开膛的危险。 但大象踩下来了! 我完全没想到它跟蓝衣人一样,完全是一命换一命的打法,长剑刺穿它的胸膛,但大象也重重砸在我身上。 身下的草皮瞬间破碎了,泥土像是水一样涌上来,淹没了我的膝盖。 大象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大锤子,将我狠狠钉在了地上,它晃了晃,肚子上插着那柄险些将它开膛的长剑。 眼前一阵比一阵晕,还阵阵泛黑,我感觉有点想吐,明白这是被大象砸了的后遗症,可能有点脑震荡之类的。 铠甲虽然棒,但也不能完全免疫伤害,被一个几吨重的家伙砸上,没把我的脑袋直接砸进胸腔,已经很证明它的质量了。 趁着还没有完全昏迷,我伸手抓住剑柄,旋转——大象的肚子上破开一个洞、污浊的鲜血灌出来,划开——大象的肚皮被一切为二、内脏等污物掉下来。 它死了。 沉重的身体一晃,它的尸体砸到地上,鲜血淋了我一身,从铠甲接口的缝隙里流进来,漫鼻都是血腥味。 我扭头看向大勇,大象踩下来的时候,关晓羽把他拖走了,那沉重的象蹄只是踩到了他腿部的铠甲上。 但即便只是剐蹭,腿部铠甲的外壳也开裂了,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锁链、齿轮以及一些棍状金属。 大勇腿上的辅助系统似乎被破坏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像是拖不动腿上的重担。 我凑过去看,果然随着他的动作,但那些锁链再也不流淌了,齿轮也不再旋转。 虽然不明白铠甲内部的工作原理,但显然这一部分机器已经停转了,大勇哼哼着:“等会要回去再挖一个出来。”
“行了,你去挖铠甲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和晓羽。”
我说道。 关晓羽看了我一眼,说:“你可以叫我姐,也可以叫我全名,直叫晓羽的话我感觉比你小似得。”
我说你就是长得比我显小,只是话还没说完,眼前突然一黑。 重重摔倒在地上,泥水灌入铠甲,空气突然变得很闷憋,眼前一阵阵发黑。 终于,黑暗完全笼罩了我的视野。 我听见关晓羽和大勇呼喊我的声音,我想回应,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世界寂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清凉的风涌入鼻腔。 意识逐渐回归,仿佛之前只是走了个神。 我坐起身来,身上的铠甲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了,我想找到熟悉的人,但周围的场景陌生又熟悉。 这是梦么…… 我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漆黑的大地,像是长矛一样凸起的岩石,高耸入云的山,熟悉的黑雾…… 我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幻觉中出现的地方。 之前在海洋馆的时候,我被“它”注视,曾经来过一次这里,当时有无数动物从天而降,摔在我面前死去。 而现在动物不见了,我漫无目的地走在漆黑的大地上。 我心中只有一个问题,这里是现实,还是幻境? 如果是幻境,我已经有很充分的经验了,只要一把火就能回去。 可这种真实感是怎么回事? 我确定自己大脑很清醒,没有之前中幻境的迟钝感,但如果这里是真实,我怎么突然到这了? 突然,我听见前面有喊声,便走过去。 绕过一道凸起的石梁,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绿色的园林在大地上铺开,中间一块琥珀似得水塘,隐隐传来鸟语花香,在这萧索的大地上,真是乐园一般。 我连忙跑过去,园林大门是敞开的,能看到里面各种动物奔跑。 小动物们完全没有警觉性,看到我过来,一只松鼠嗖一声蹿上我的肩膀,对我吱吱叫着。 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小松鼠晃了晃脖子,一脸受用。 “真有意思。”
我笑了。 然而下一秒,一阵风吹过,小松鼠倒在地上死去了。 它脖子上多了根绳子。 不仅仅是它,所有的动物都死去了,有的身上被查满了箭,有的头颅被看不见的利刃斩开。 仅仅一瞬间,仿佛整片土地死去了,千奇百怪的死法,只剩满地飞灰。 我看着四周,满心震撼,无论是勒死、被箭射死,斩首而死,这似乎都是人类捕猎的手法。 这里除了我之外看不到任何人,但到处都是他们造成的杀戮。 时间飞快流逝,草地枯萎了,水塘干涸了,天地间只剩一层淡薄的黑雾。 黑雾笼罩起来,化为一个怪物,它有无数双眼睛,缓缓生灭,造型奇特而不定性,身材巨大。 “它”看了我一眼。 …… 我猛然睁开眼睛,满头汗水。 这是一间昏暗的房子,角落里堆着铠甲。 我身边都是人,大勇、妹妹、关晓羽、范狐狸、女领队,所有人都围着我,目光落在我脸上。 “怎么了?”
关晓羽问我,“脸色那么难看。”
我摇摇头,脑海中全是“它”注视我的眼神,那双眼睛还停留在我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我看到的是它的诞生? 它是由死去的动物意志凝成的? 所有的动物都是被人类杀死的? “你看到什么了?”
女领队直视我的眼睛,声音像是逼问。 我犹豫了一下。 但毕竟大家都是一块战斗过的战友,我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女领队听了之后叹了口气,说园长猜测的果然没错,只是没想竟然被你验证了。 我眨了眨眼,没听懂,便问她说的什么意思。 女领队找了个凳子坐下,对我说:“其实园长、馆长、以及张教授,他们最开始研究的就是“它”的起源。”
女领队对我说,我在昏迷中看到的,是千百年前就消失的世界,也是园长推测中,“它”诞生的地方。 那个枯萎的绿洲,正是园长推测的、它的诞生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