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在一片山坡扎营，晚间，唐瀚照例和程广韩兴等人在中军帐内商议事情。
“如殿下所料，叛军数股探子已于今日后晌全部退走……”韩兴详细叙述斥候营上报的情况。
唐瀚没说什么，而是先看了眼杵在营帐门口的“亲兵”慕容秋水。
羽林卫出发前两日，从北盛运来的同心百货第一批商品刚好到了夏京，随同前来的还有毅王府侍卫统领赵剑和五百名侍卫。
唐瀚正好让这五百虎贲骑近卫充作亲兵，带他们一起奔赴南疆。
慕容秋水担心唐瀚安全，也要随行护卫，还央求她师父凌岚跟着来。
盛京外遭遇伏击那事让唐瀚改变了想法，他没拒绝，只是不知该如何安置这位名声地位和功夫都高得吓人的上清宗太上长老。
因为按这个时代的规矩，女子不能出现在军中。
连有三品女官身份，代表长公主云傲霜监军的薛柔都是一副男子装束，扮作随军吏目。
谁想凌岚一点谱都不摆，二话不说就像慕容秋水一样，直接装扮成唐瀚亲兵了事。
清楚她们师徒真实身份的薛柔看得惊掉了下巴。
但她也无话可说，谁让她们长公主府保护不了毅王的安全呢！
这几日慕容秋水闲来无事，发挥她高来高去的本领，把叛军探子的行踪摸得一清二楚。
见她微微点头，唐瀚确定羽林卫斥候营侦查无误，稍稍思忖，沉声道：“按原定计划，明日一早拔营后，即刻分兵两路……”
……
三日后，唐瀚率部迂回，在一处山谷接应韩兴所率两万人马。
“王爷，您确定叛军会如您所料，分兵回援？”
“韩副将只有两万人马，真能从十余万叛军包围中，顺利救出睿亲王中军？”
清楚唐瀚计策的薛柔有些患得患失。
最初的军报有误，南疆部族叛军并不是几万人，而是十几万人，因此才能利用地形优势把云晟渊所率三十万大军分割，还成功围困住云晟渊中军。
“你且放心，叛军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本王的眼睛。”
唐瀚没有藏着掖着，说道：“本王在叛军中安插的细作，可比叛军安插在羽林卫中的更高级。”
“这里不是叛军老巢，对方能利用地形优势，我军一样能利用。”
“有二十万平叛大军佯动配合，韩副将两万人马，足以成事！”
薛柔下意识挑了挑眉。
进入南疆后，毅王展现出种种神秘莫测的手段，给她一种错觉，毅王比她这个南楚人更加熟悉南疆，让她匪夷所思。
还好毅王是站在陛下和长公主这边，若是敌人，长公主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稳吧！
她正胡思乱想间，就听有马蹄声疾驰而来。
“报，我军大捷！韩副将率部成功营救睿亲王中军……”
薛柔再次挑眉。
这毅王，真是用兵如神啊！
……
羽林卫营地，中军帐，唐瀚见到了比之前明显瘦了一圈的睿亲王云晟渊。
云晟渊所率三万亲军被困月余，粮草短缺，士气低落，死的死，逃的逃，韩兴救出他们时，只剩不到五千人。
若唐瀚再晚几天动手，这最后几千人，肯定会被叛军不费吹灰之力全歼。
这位一手掌控南楚军事大权，号称战无不胜的睿亲王，栽到家了。
云晟渊没了往日气势，低眉顺眼道谢：“谢毅王殿下不计前嫌，救本王于危难。”
“睿亲王客气了，”唐瀚摆摆手，说：“之前都是误会，睿亲王在羽林卫营中多盘桓几日，你我定能冰释前嫌。”
云晟渊双眼一眯，一抹厉芒闪过，复又换上一副平静神色，说：“殿下好意本王心领了。”
“本王重任在肩，须立即返回平叛大军驻地，恐怕无法在此多逗留。”
“本王拳拳盛意，睿亲王怎能拒绝？”唐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毅王想限制本王行动？”云晟渊冷冷看向唐瀚。
“恭喜你，猜对了！”
唐瀚也不绕弯子，直来直去地道：“本王可是答应过你朝皇帝，会一举歼灭南疆叛匪，永绝后患。”
“若放你回去，天知道你会不会拖本王后腿？”
“本王可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没有把胜利果实拱手让人的习惯。”
唐瀚十分清楚，云晟渊当初放弃与他争斗，主动要求率军平叛，是想用这场大功劳博取南楚朝野的支持，所图甚远。
现在云晟渊玩砸了，人又落在他手上，他当然不会轻易放虎归山。
“你敢？！”云晟渊怒目圆睁。
“本王有何不敢？”唐瀚冷冷一笑，道：“别忘了，你亲弟弟是被本王活劈了的！”
云晟渊蔫了。
唐瀚这厮在大楚不受任何约束，若惹毛了他，自己说不定真会步四弟后尘。
唉，只能暂时低头隐忍了！
唐瀚不再废话，扬声让守在帐外的赵剑把云晟渊带下去，又吩咐程广三人：“缴了睿亲王中军那些兵卒的武器，牢牢看守，不许放任何人逃脱。”
“如若哗变，格杀勿论！”
“得令！”韩兴两名副将沉声应诺。
睿亲王本就跟皇帝陛下不对付，执行这样的命令，他们毫无抵触心理。
反倒是羽林卫将军程广有意见。
“毅王殿下此举，不合规矩吧？”
“照程将军的意思，难道本王该放了睿亲王，让他继续搞风搞雨，才合规矩？”唐瀚淡淡问道。
“本将军不是这个意思。”
“睿亲王指挥失当，已威望尽失，就算回到军中，对平乱大局也不会产生多少影响。”
“如此，反倒能彰显陛下君恩浩荡，令天下归心，明显利大于弊。”
“且睿亲王再怎么说也是我大楚三军统帅，而殿下非我大楚之人，若私自扣押睿亲王，定会落人口实，陷陛下于不义啊！”
程广觉得自己是羽林卫将军，有资格发表不同意见，这番话说得振振有词，气势十足。
不等唐瀚回答，默默旁听的薛柔冷冷插话：“程将军，别忘了长公主懿旨，此次平叛，毅王殿下才是羽林卫主帅。”
羽林卫是云傲霜从无到有一手建立，这话戳到了程广痛处，让他瞬间泄气。
他脸色阴晴不定变换一阵，恭声道：“呃，末将孟浪了，请殿下、薛贤人赎罪。”
说完，他行了一礼，离开营帐。
其他人都离开后，慕容秋水凑上来说道：“那家伙恐怕也会搞风搞雨。”
“没事，让他搞。”
唐瀚笑着道：“刺露头，才好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