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语菲压抑地讲完自己在孤儿院的故事,她双手抱膝,将头埋起来。
韩文彦给了她一个安慰的拥抱,向她承诺:“今天是周日,我们要去打第二场积分赛,我会让饮鹤替代我上场,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两天就能把赖佳明抓个人赃并获。”
她取出放在床头柜的千面,轻柔地用手指抚摸它,“又要仰仗你了,老伙计。”
……
一丝阳光从狭窄的缝隙里穿过,照在牢房中少年的脸上,他满是伤痕的脸早已失去血色,静静贴着铺满干草的地板。
这里是洪川孤儿院最不为人知的地方——禁闭室,它是每个孩子的梦魇,是所有处在这个地狱的人最不愿接触的地方。
而他,顾译钧,此时此刻正像条狗一样趴在这里,动弹不得。
要论他的罪过,那可大了去了——
首先,钟语菲这颗行走的招财树是他放跑的,光是这条就足以置他于死地。
其次,在当年他被绑架的时候,顾氏集团身为鼎鼎有名的大财阀,本应为了救回他而支付巨额的赎金,可就由于他是私生子,身份卑微,所以顾家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低贱,这本身就是一味原罪。
再者,他在私底下对孤儿院里的孩子教些不三不四的大道理,还怂恿众人一起反抗赖佳明,这是大逆不道。
这是他赖佳明的地盘,还轮不到你这个阶下囚指手画脚。
“唔,又到早上了?”
少年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满是疲惫,他已数不清自己被关在这地方多久了,好像自从钟语菲逃走后,他就被一堆人推搡着押往此处。
他不后悔,那可是对他最好的语菲姐,那可是未来要在黎镇出人头地的大人物,要是她的功劳簿上有自己的印子就好了。
早上,不是一天新的开始,而是意味着惩罚将要来了。
“吱呀。”铁门被打开,一双精致的牛皮靴映入他的眼帘,他不想去看来者的脸,他怕自己忍不住想掐死对方的冲动。
他的脖子被设在地上的项圈死死缠住,稍微一用力,就会产生生不如死的窒息感。
“嘿呀,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这都要将近一年了呢,你也快成年了吧?”赖佳明的语气不怀好意,他在盘算着什么。
“能不能给个痛快?”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
他是真的想解脱了,不愿意再如此痛苦地活在煎熬中。
“哈哈哈,你放跑了我的宝贝,还想求我给你痛快?你也配?”赖佳明冲他脸上吐了口痰,用靴子狠狠地踩住他的后脑勺,将他的脸往地上压。
“……”顾译钧已经习惯了,这算是常规操作,赖佳明喜欢循序渐进,比较痛苦的都会被他安排在后头。
赖佳明说道:“你留在这里的唯一价值,就是被我养到18岁,成为天使重生计划的产品并出售,除此之外,我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杀死你。”
有钱赚,给点残羹冷炙就能养活他,甚至不需要付出什么成本,如此好的买卖,赖佳明才不会错过;要是失手弄死他,简直是白白耗费自己多年来投入在他身上的心力,找地方埋了也很累的。
而且,他这么一副惨兮兮的模样,赖佳明看着痛快极了,有什么不顺心,都可以把气撒在他身上。
“或者,把你调教一下,让你更适合成为那些有钱人的出气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不定你还会乐在其中呢。”赖佳明狞笑道。
“你早晚会有报应的!”顾译钧趴在地上怒吼。
“哎哟,我好怕啊,哈哈!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赖佳明从怀里掏出一张表,指着上面的人脸问他,“你看,这是谁?”
他瞥了一眼,那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次又要干什么?”他有气无力地问。
赖佳明回答:“有位富家少爷近期炒股不顺,想找个陪练,这任务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说的真好听,找陪练,不就是去当人家的沙袋挨揍吗?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赖佳明的手机铃声响起。
“陌生号码?嗯?”他接起,“喂,请问是哪位?”
“院长,您好,还记得我吗?”对面传来甜甜的女声。
“嘶……你是?”赖佳明推了推镜框,他认识的富家小姐也不少,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听出来。
“哎呀,是我,钟语菲。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多亏了您照顾我,不然我哪还能在黎镇扎稳脚跟呢?我啊,特地来给您道谢的!”女声如此回复。
啊?他的摇钱树!
那个姑娘,要是到现在的话,已经成年了吧?
赖佳明担心对方骗他,留了个心眼,客气地回复:“害,语菲呐,那都是我应该做的啊,道谢什么的就不必了。要是有真心的话,你在我孤儿院门口放箱牛奶吧,正好孩子们最近要长身体。”
“嗯,好的,我大概下午三点到,到时候您派人来查收一下。”对方也不拖泥带水,迅速挂断了电话。
赖佳明要借着这个机会,观察对方的真实身份,如若确认是钟语菲本人,他自然会把她收进来。
他摸爬滚打多年,怎么可能因为一通电话就掉以轻心?如果对方是条子的人,自己一着不慎,就可能葬送自己。
顾译钧听见那熟悉的名字,怒目圆睁,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挣扎:“赖佳明,我警告你,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赖佳明像看垃圾似的看着他,顾译钧拼命扭动身躯,尽显丑态。
他嫌弃地撇撇嘴,一脚把顾译钧踹倒在地。
赖佳明用纸巾擦了擦鞋底,抱怨道:“你还真是恶心啊!”
临走前,他将纸巾丢到顾译钧的脸上,留下一句话:“语菲和你这种货色可不同,她那身段、长相,包括逆来顺受的性格,不知会有多少老板看上她,连我也对她垂涎三尺。好久没见了,要是她真的跑来送死,我会……好好和她叙叙旧的,哈哈哈!”
冰冷的禁闭室内,又只剩下了顾译钧一个人,他蜷缩在角落,不断将地上的干草往身上盖。
“好冷,好冷……”
他不明白,为什么语菲姐要在一年后回来,为什么好不容易摆脱了赖佳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投罗网。
自己明明和她讲清楚了,她该是知道这个孤儿院不同寻常之处的……
算了,越想越累,他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在为那个蠢女人挂念,难道是因为那个有着淡黄色微卷发的瘦弱女孩,让他想到了姐姐吗?
“……”他想语菲姐,也想姐姐。
顾译钧再度昏迷,逃进了自己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