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的家。
“海伦，你玩了三年，也是时候找个人嫁了……”母亲坐在一边，苦口婆心劝说着她。
海伦摇摇头。
“最近你父亲那边，压力很大……”
见女儿不为所动，母亲的表情很无奈。如果是前几年，也就由着她了。但现在……
“我知道，新航线和贸易路线都要开通了，咱们家原本的路线不行了。”海伦把母亲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伯爵那里走不通，就想着找个有门路的子爵，把我交出去，然后换新路线的参与机会？”
“那位子爵风评不差的……”
“也就是个七十岁的老头，有四个私生子，五个情妇，是吗？”
“他在王都的，你过去也能过上更好的生活。比起你现在……整天在军营里待着，要好得多。”
“所以，你们一直是这样觉得的嘛？觉得我是在胡闹，觉得我应该像个正常的贵族小姐一样，去每天打扮自己，去和人交际，最后听从家族的安排，把自己嫁了？”
女武士嗤笑了一声，拿起随身携带的包裹，摔门离开了家。
海伦并不意外母亲没有追出来。几十年的生活都是走着传统轨迹的她，怎么会做出可能让外人耻笑的事情。
大家都说自己比母亲年轻的时候很像很像，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和母亲完全是两种人。
「对不起，母亲，但我不想自己的人生就这么被决定下来」
骑着马出了门，海伦有些迷茫自己接下来的路了。离开家只是一时冲动，就像她当年去找西蒙伯爵，要求加入军队一样，完全没有考虑过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沉思片刻，海伦决定先去闺蜜那住一晚，对方的家就在不远处，骑马不过几分钟就到了。
但在以往对自己来说是来去自由的大门，第一次让她吃了个闭门羹。
“小姐出门了。”管家恭敬地说，并用身躯有意无意阻挡了她向里面窥探的目光。
“去哪了？”
“实在抱歉，这个我不知道。”管家的声音有些冷漠。
有点不凑巧，但人家的小姐不在的情况下，她也不好直接进去做客。只能出门去找另一位闺蜜家，这次的稍微远一点。
“海伦小姐，我家小姐出门了。”女仆恭敬地说。
“去哪了？”
“不知道。”
海伦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发挥了一点点作用，她隐约觉得事情好像不太对。
再换一家，这个好友从军后也还经常联系。
“小……”
“你家小姐出门了。你不知道去哪了，对吧？”
管家呆呆的点点头。
海伦叹了口气，没再为难管家，沉默着跃上马背，向着城外骑去。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即便是个不谙世事的年纪，也明白此时朋友们的落井下石。这时候还收留自己，其实是和自己的父母、还有那位子爵作对。
呵，女人们。
海伦并非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朋友们对她的口蜜腹剑，也能敏感的察觉到一个个小姐们的圈子或明或暗的排斥她。
但以前的她并不在乎，或者说是，在努力一番后，发现事情并没有任何改变后，她让自己变得不在乎。
这也是海伦这三年更喜欢待在营地的原因，只有在那里，她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归属感。那里的人不会出于对自己容貌的妒忌而排斥自己。
不过她没有去营地。近卫军并不会对出勤有什么要求，也根本管不过来。有的人甚至从军后就只在名单里出现过。像海伦这样每天都去训练的，实属罕见。
但即便是海伦，现在也实在没心情再去了。
去干嘛呢？去证明汗水和努力是没用的？去接受战友的奚落和骚扰？
更不用说明天五月节的比武了，她即便赢了又如何，让那个子爵的未来妻子多一个「女武神」的称号吗？
海伦现在仿佛面对着一张整个贵族阶层编制的大网，当网开始收紧，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任何生路。家人、朋友、战友，没有任何人可以投靠，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自己。
所有人都在默契地把自己推向那个深渊。
海伦漫无目的走在大路上，一时之间不知道可以去哪。随便选了一条与城西训练营地相反的方向，她让马慢慢渡着步子出城。
……
采购完食材，特琳娜带着露丝出门了。马车和车夫还是跟萝拉夫人的女仆管事借的，还是上次那位。
“整天待在店里没用的。”
马车里，少女发现女仆还有点担心店铺的情况，拍拍她的肩膀。
“特琳娜，我们现在就……就只卖那个嘛，为什么不卖其他的？”
露丝的脸还有点红红的，每次提到「卡洛林的秘密」，她都会用「那个」来替代，仿佛名字都是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
事实似乎也是这样，托萝拉夫人的福，这个名字已经在贵族圈子彻底火了起来。据说还有隔壁城市的客人专程过来订购的。
“放心，我有计划的，你很快就要忙不过来了，享受现在的安逸吧。”
“真的嘛？特琳娜你真棒，是什么计划呀？”
露丝顿时精神起来，满脸星星的看着特琳娜。明明是修女，却有神迹般的手段，还会做那么好看的衣服，这让露丝从里到外都无比崇拜她。
“额……这个嘛……在想了在想了……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海伦指望不上的情况下，五月节的宣传计划也近乎搁置了。
特琳娜觉得，下一步，从男性方面入手似乎也可以。就是担心直接从女性服装跨越到男性服装，步子迈得有点大，之前铺垫的两款服饰没有多大的帮助。
而哪怕是贵族，男性的购买力比起女性也太低了，特琳娜对此有些嫌弃。
只是可惜了原来定好的计划啊……我明明才十二岁，就要这么早秃头了么？特琳娜的心中哀嚎不已。
出城后才走了一小截路，马车夫敲了敲窗户。
见马车内的小窗被拉开，他恭敬地说：“大人，前面的人有点像你之前去见的海伦小姐。”
听到马车夫的话，特琳娜有点懵：
“啥，近卫军营地不是在城西吗，她也会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