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地黄,吴建业眼睛抖了抖,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你说什么地黄,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什么,是不知道地黄是什么东西呢,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地黄给骡子吃进肚子?”
“都说了,我不知道。”
王天孝意味深长地笑笑,“你想清楚了?你确定你没有给骡子喂养地黄?”
“没有,坚决没有。”
“所以,如果我把那个骡子的粪便拿去检验,你认为里面也没有地黄的存在?你想想,你喂养的地黄成分,需要多久才能彻底代谢结束,而你猜猜,你的骡子死在了什么时候?”
“这……” 王天孝转身拍拍吴建业手里的牛背,笑道:“或者,我们可以检验下这头牛,看看它是不是服用过地黄,你有这个勇气嘛?”
“测什么测,平白无故我的牛又没惹着你,你们快点让开,不要耽误我去卖牛,耽误了我可和你们没完。”
“吴建业,你老实一点,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找公安,看你到时候还能嘴硬不。”
“找呀,谁怕谁啊,我又没有什么过错,你们随意找,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可就要进去了,麻烦让让路,好狗不挡道。”
说着,吴建业准备绕开王天孝,拽牛过去。 可王天孝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走了呢,他没有多啰嗦,一把揪住吴建业的身体,几乎是将他单手拎起,又狠狠地直接砸在地上,从背上就是狠狠一脚,同时一把扯住刚要跑的黄牛,交给吴文化。 他的动作相当快,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吴建业就被砸翻在地。 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也都没想到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突然就暴发伤人,一时间都惊慌失措,纷纷后退几步,将场中位置让了出来。 吴建业一个照面就被砸翻在地,到这会才反应过来,就像个被翻过身体的乌龟一样,开始挣扎着要反抗。 但王天孝却蹲下身体,用腿压住他的身躯,冷冷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还有一次机会,要不要说出真相,你自己看着办。我今日忙着呢,没有耐心和你继续打哈哈,既然道理给你讲不通,那我们就换种说话的方式。”
“你……你凭什么打人,你赶紧放开我,要不……要不……” “啪!”
王天孝看吴建业还要继续挣扎,他也不多说,直接用手套猛抽了吴建业脸一下。 一声脆响,吴建业的脸立刻被抽出一道红凛。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
吴建业还想继续说,却看到王天孝一脸漠然,又没敢说出来,换了个语气说:“我都给你说了,真的与我没关系啊,我给你卖的时候好好的,至于后来怎么死了的,我真的不知道啊,你就是打我也没用。”
“啪啪!”
王天孝也多说,左右开弓,又抽了两下,淡淡地问道:“没用?”
吴建业扭脸在侧,还是不说话。 一旁吴文化都看不下去了,劝说道:“吴建业,你还不承认,那只骡子我们根本没牵回家就不行了,我们一个村子的,难道我还冤枉你不成?”
“一个村子里,你还好意思说,那你怎么带着人来打我呢,吴文化,你等着,看你帮别人欺负自己人,到时候回村大家怎么说。”
“你……你这个人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怎么这么赖皮呢,”吴文化被气得面红耳赤,扭过脑袋不再理睬他了。 王天孝笑笑,并不慌张。 他对吴文化说:“文化哥,你先把这头牛牵回去吧,既然他不愿意在这里说骡子的事情,那就到我们场站去说说牛的事情,也行。”
“这……好吧。”
吴文化很听王天孝话,牵着牛转身就要走。 “喂,等等,你要把我的牛牵哪去?”
“你卖我一个快要死的骡子,我用这个牛抵账,现在我们两不亏,我也不说你这个牛是公牛母牛,省的你继续纠结。”
“你说什么屁话呢,我一头牛多少钱,你一头骡子多少钱。能一样嘛,还不给我把牛还回来?”
这个年代,一头骡子大概是三四百元,一头牛则是要六七百元,几乎是翻倍。 这是因为骡子的作用要比牛小很多。 骡子基本只能驮东西,但牛既可以负重,而且还能耕地。 尤其是对于山里的的人们来说,牛的耕地作用更为实用。 山里很多地都没有路,即使有拖拉机也上不去,除了人工外就只能用牛耕地了。 牛的脾性比较老实,耐力又好,力气又大,干起活来最是稳重可靠。 要是将毛驴或者骡子套在犁上,往往干不了多久腿就软了,还不是很听话,喜欢四处乱动,耕的地歪歪斜斜,深深浅浅不一。 综合各种因素,骡子的价格就是卖不上去,一般都要牛便宜很多。 眼下吴建业牵的这头牛是头成年的公牛,看毛皮的和角,应该最多是个两三年的壮年公牛,正是能卖价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病症,至少价格能卖到六百元以上。 所以他听说要将牛牵走,这才焦急呢。 “我不管牛多少钱,骡子多少钱,你要想保住你的牛,就好好和我说说骡子的事情,否则我就用这头牛抵账,我们两清。文化哥,牵走吧。”
“好唻。”
吴文化调转牛头,牵着就朝前走去。 “哎哎哎……等下,你给我停住,吴文化,你站住。”
吴建业看着牛真被牵走了,这下可焦急了。 “站住干嘛,可是你愿意和我好好说说骡子的事情了?”
王天孝问。 “我……我……嗨,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啊你,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吴建业竟然还装起委屈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你卖了一个要死的骡子给我,你陪我骡子的钱,就这么个意思。你给我钱,我还你牛,我们两不相欠。”
王天孝放开吴建业的身体,揪着他站起身,冷冷地说:“你跟我打哈哈没意思,即使一会闹到派出所的同志来,你依然落不下好。你自己心里知道,那骡子倒地是怎么回事,骡子现在还在我场站里,你想赖也赖不过去。”
“我……” 吴建业看着被拉出几十米的牛,又看看丝毫不让步的王天孝,终于忍不住一拍大腿,说:“算了,算我倒霉,你看这样好不好,那个骡子一共三百五十元,我给你一百五,算是帮你负担一些损失,怎么样?”
王天孝淡淡一笑,“你想屁吃你呢!”
“你……好好说话,我都愿意让步了,你还要苦苦相逼做啥啊。”
“你说你妈的什么屁话,装什么大尾巴好人呢,你给老子卖一个死骡子,老子没让你超额赔偿就是仁慈了,你要点皮脸吧?”
王天孝慢慢地没有太多耐心了。 该说的也说了,这个人还不老实,那就要表现的更强硬一些。 他也不怕闹到派出所去。 莫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占理,即使他不站理,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他想找点关系,不要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毕竟,他还有个大哥在公安局做副局长。 前世是懒得用这种关系,但这辈子他已经不是楞头青,到了关键时刻只是小小用一用,就能让这个吴建业好好喝一壶。 要知道,这可是一九八四年。 正是非常厉害的时候,偷个东西都可能被关很多年,更不用说这种事情了。 现在就看吴建业知不知趣了。 “老子的耐性基本要被你小子磨完了,你若是还要跟我打哈哈,我们就去派出所,你的解释留给公安同志去听吧。”
说着,王天孝一把揪住吴建业领口,就准备拽着去派出所。 “哎哎哎,你不要拉拉扯扯的,有话说话,一直动手做什么啊,人家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呢,你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吴建业就是个滚刀肉。 你好说话,他就赖皮起来,你要是硬朗一点,他就立刻变软了。 “别他妈废话。”
王天孝揪着吴建业,掀开人群,就朝北边而去。 清泉镇派出所就在集市朝北一两百米的距离。 “你等等,等等啊。”
吴建业连忙挣扎着,用手去使劲扳王天孝的手,可王天孝的手劲多大啊,他根本扳不动,于是整个人就像是被拖着一样,径直向前。 虽然已经走过了集市口围着的一群人,但很快就有新的围观者看向他们,还以为两个人纯属打架斗殴呢,纷纷驻足观望。 王天孝没有放手,反而走的更快了。 他的身高比我吴建业要高一头多,揪着他的领口,和提着一个小麻袋一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被不知情由的人看到了,还以为是他在欺负吴建业呢。 “好好好,你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行吧,你勒得我都喘不过气了。”
吴建业又渴求道。 他确实有点的脸红,主要是被王天孝勒得脖子太紧,他身高又赶不上,相当于从小朝上勒着呢。 王天孝还是没理他,继续向前走。 “我都说了,我们谈谈,谈谈啊。”
王天孝还是不说话。 他就是不给吴建业缓冲的机会,要搞,就直接搞垮他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