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裴砚提出的这个课题有些大，又是眼下他刚好遇到的问题，太子果然陷入了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以至于外头的热闹，他都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了。
只是这样的问题，对于那些名宿大儒来说，都不是简单的事情，更何况他一个孩童。
不过这一点上，裴砚和顾锦圆的态度一致，太子不是其他人，他要面对的东西，与普通的孩子不同，压力在他身上，他就得要比旁人更快成长，视野就要放在更远处。
不过京城的骚乱没有持续太久，顾锦圆收到消息，裕丰帝终于决定出手干预了。
就连贵妃给太子准备的丧礼也都被叫停了。
“你猜他会怎么处理？”
裴砚好像不大习惯将情绪放在声音里，顾锦圆闻言皱眉侧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看热闹？”
这话让裴砚笑了出来，他垂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茶盏，“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
“原来觉得不是，如今越看越觉得你这个人吧……”
顾锦圆说着顿了顿，最后落下三个字，“蔫儿坏。”
说完这话，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这个词儿安在裴砚的身上有些不大合适，当即便不好意思地笑了。
笑完之后，才要转脸跟他解释，唇上忽然一软，不属于自己的气息陡然间侵袭而来。
顾锦圆当下只觉得自己眼前一暗，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了。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裴砚就停止了这个短促的吻，转而拥住了她的腰，在她耳畔轻声道：“我陪你完成所有你想做的事儿，然后，你能不能好好考虑考虑我？”
顾锦圆只觉得他的气息有些滚烫，落在耳畔，好像将她半张脸都烧热了。
她的心跳有些快得让她自己都把持不住，眼看着他已经放开了自己，退到了方才的位置，顾锦圆还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裴砚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并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有些事情，哪怕逃避也会一直存在，尤其是当你遇到一个执着的人的时候。
她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才抬眼看向对面的男子，“那一个晚上，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裴砚似乎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然后他就笑了，“我想，是不是对你来说比较重要？”
顾锦圆一开始并没有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待想了想之后才反应过来，好像自打最开始之后，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提他们之间的那个荒唐的晚上。
这让她整张脸都烧了起来，“我没有，你不要误会……”
“重要也不重要，”裴砚却在这个时候回答了她方才的话，“对我来说，你更重要。”
一个人为什么与人说话的时候，目光能够这么深情而不显做作？
顾锦圆在这个时候，脑袋里竟然忽然有些荒谬地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然后她又开始生出了一贯以来的念头，然而这一次裴砚没有让她逃避，“你心里有心结我知道，也知道你现在还不能接受一段感情，我都可以等，哪怕这个等待会无限期，但是……阿圆，你能不能试着看看我？”
顾锦圆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裴砚有一天会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会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如此想来，她似乎有些过于自私。
明明一直以来，她都在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对方的帮助，享受着他给的许多许多的资源。
明明知道这是因为他的感情，可她还可以跟自己说，那是因为他们两个人目标一致。
好像有了这么个理由，她就可以不用面对，没有愧疚。
但是这一刻，顾锦圆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裴砚好吗？
很好！
但是……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要与谁一起度过，她只是有一些事情没有解决，她只是有些应该去做的事情要做完。
哪怕她也有想过这些都结束了之后该如何，也未曾想过要与谁一起度过余生。
问题在她自己。
这让她有些不敢直视面前人的眼神，她只能移开视线，梗在喉咙里的那口气好一会儿才吐出来，却只能匆匆地丢下三个字，“对不起。”
然后转头离开。
裴砚看着她坚定离开的背影，眼底到底还是不由浮现出了几分浓浓的失望。
他转过身，扶着面前的栏杆，看着高远的蓝空，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贯的神色。
转身去了厨房，依照顾锦圆的性格，估计今晚上不会出来一起吃饭了。
春芽见着他在厨房里和面，吓了一跳，“裴……裴大人……”
裴砚见是她，便笑了笑，“借用一下，可否？”
“当，当然可以！”
春芽说着，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家小姐的房门。
这是闹脾气了么？
怎么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春芽跟着顾锦圆这么久，也清楚顾锦圆的性格，她家小姐和别的姑娘不大一样，似乎对将来的婚事并不看重和在乎。
哪怕她坚定地认为顾锦圆和裴砚是一对儿，也没敢在明面上说起过，想来按照小姐的性格，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因而春芽哪怕心里十分好奇，这个时候也没有多问一句。
等裴砚煮好了面，端出来给她，她也就自然而然地往顾锦圆屋子里端去了。
才走到门口，就听到顾锦圆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春芽，我晚上不想吃饭了，你给我下碗面条吧！”
春芽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托盘里的东西，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待顾锦圆见她端着面进来，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你可真是我的小仙女！这么了解我！”
春芽也不说破，笑着把东西放在了桌上，便道：“我还要去准备晚饭，就先去啦！”
顾锦圆实际上已经饿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感觉这想那些个感情的事儿比打一架还要费劲儿。
且等过了今日再说，横竖她是不想这会儿见到裴砚了。
然而当她夹起一筷子面条放进嘴里的时候，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这不是春芽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