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酒剑别离
繁华洛阳，洛阳繁华。八一中文w≈w≥w≥．≈
繁华下的僻静，繁华下荒凉。
偏僻，偏僻的洛阳。
夜，夜色已深，夜色已沉。
沉沉夜色中，楚风提上一口剑，也提上了一口酒。
对于有些人来说可以一无所有，可不能没有剑和酒。
楚风不是那种人。
可他喜欢剑，也喜欢喝酒。
今天他要瞧一瞧魔夜听剑的剑，魔夜听剑也要瞧一瞧他的剑，因此他带上了剑。
今天他也要瞧一瞧魔夜听剑的酒量，因此他也带上了酒。
魔夜听剑是个有趣的剑客，性子孤僻，嗜剑如命，对于这种剑客，他又如何能不带上一口酒呢？
酒已在手，剑也已在手，人已在路上。
在路上，商秀珣也在路上。
商秀珣在见楚风的路上。
楚风在见魔夜听剑的路上。
楚风没有想过见商秀珣，可他在去见魔夜听剑的路上，而商秀珣又走在这条道路上，因此两人只有相见。
偏僻的道路上，夜沉沉，沉沉夜色中，楚风见到了商秀珣，一身男儿装扮的商秀珣。
楚风不是来见商秀珣的，商秀珣却是来见楚风的。
因此楚风只有听下，停下了脚步。
黑夜，黑夜如墨。
如墨黑夜。
人如墨，剑如墨，天地如墨。
魔夜听剑立在夜色中，他的人融入了夜色中，融入了狂风中，融入了这沉沉天地之中个。
月色，没有月色。
今夜无月，只有乌云遮天。
没有光，只有夜。
魔夜听剑身上也没有剑，剑在地上。
剑插在地上，人也立在地上。
但紫色的剑，漆黑如墨的人。
他穿着杏黄色的衣服，可如今却也漆黑如墨。
时未止，时快止，时已止。
他要走，他将走，他快走，可他未走。
他随时都可以走，可他要剑一个人，这个人叫魔夜听剑。
夜沉沉。
沉沉夜。
有人，有三人。
有琴，船琴。
人在弹琴，冷艳女子在弹琴。
琴音悦耳，带着鬼气。
黑夜阴沉森冷，冷森如鬼域。
风四娘闭目，胡金袖亦闭目。
她们聆听琴音，或许这是最后一曲琴音。
赦天琴箕弹琴。
如幽冥传出的琴音。
琴音传响，天地失色，鬼气音绕。
渐渐鬼气消散，只有人只有一个屹立在鬼域之中的人。
一人弹琴，对着万鬼弹琴。
琴音依旧悦耳，可有人气。
琴音再进，万鬼消失，赦天琴箕依旧弹琴。八壹中文網
听着非鬼，听着是人。
两个人，两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风四娘、胡金袖听琴。
铮，最后一声琴音划过。
天地皆静。
沉沉夜色仿佛已驱散，只有一人，一个女人。
女人坐在船琴前弹琴。
琴音已泯，人依旧在。
赦天琴箕依旧在，她望着风四娘、胡金袖。
风四娘、胡金袖睁开了眼。
她们望着赦天琴箕。
赦天琴箕笑了。
一笑倾城，天地仿佛已经失去了光彩。
魔夜听剑负手而立，他没有瞧赦天琴箕、风四娘、胡金袖。
可他听见了琴音。
因此他知道如今的赦天琴箕心境打进，武学修为大进。
他不去望，他眼中只有个人——楚风。
楚风未至，他眼中依旧无人，可心中有人，心中有楚风。
剑插在地上，人在等。
一人一剑一沉沉夜色，天地仿佛就只剩下如此。
楚风停下脚步，望着商秀珣。
他想走，可商秀珣说了一句话，因此他取消了走得心思。
商秀珣道：“多谢。”
楚风指着自己：“你谢我。”
商秀珣道：“我应当谢你，无论是为了飞马牧场，还是为了自己，你都可以谢我。”
楚风道：“好，你不能光说谢我，我需要你送我一件东西。”
“你说。”
“我是个酒鬼，我需要你送我一坛酒。”楚风道：“我只需要一坛酒。”
商秀珣呆了一下，望着楚风。
楚风手中有剑，也有酒。
她笑了，让开步子，道：“好，我送你一坛酒，请。”
楚风走了，他真要走了。
夜已沉，酒也快失去原本韵味了。
人在，剑在，酒在，一切都在。
魔夜听剑在。
他等得人也已经在。
一人一剑一壶酒。
酒在半空中。
酒已在魔夜听剑手中。
魔夜听剑握着酒，没有喝酒，望着黑夜中那道身影，道：“喝酒。”
“比剑。”
铿！
剑已经出，
惊虹剑光已出。
酒在天空。
剑在地上，插在地上的剑拔出。
剑出，紫光妖异的剑。
紫光，白光，都是剑光。
剑光没入夜色中，被夜色吞并。
天地瞧不见剑，可天地扔有剑。
天地扔有剑客。
夜剑?击陨、夜剑?吞夕、夜剑?魔灭．．．．．．
这是杀人的剑，可此时此刻的挥剑却已不是为了杀人。
挥剑，喝酒。
剑法，酒功。
魔夜听剑极少喝酒，可他已经想喝醉了。
他不能醉，他暂时不能醉。
因此他喝酒，他没有醉。
楚风也想醉，可惜他也没有醉，可惜他也不能醉。
明日还有大儒王通的寿宴，他如何能醉呢？
挥动的剑，消失在黑夜中的人。
魔夜听剑消失在黑夜中，楚风也消失在了黑夜中。
风四娘、胡金袖在黑夜中。
她们望着黑夜，望着消失在黑夜中的人。
时间已逝，飞逝。
风四娘叹了口气道：“她们似乎一共才见过几面而已？”
“是的，他们似乎才见过几面。”胡金袖道。
“可他们似乎已经见了千年万年。”
胡金袖道：“或许。”
“为什么？”
胡金袖道：“他们是剑客，魔夜听剑认为楚风可以做他的对手，楚风也认为魔夜听剑有资格做他的对手。”
“魔夜听剑想杀楚风，楚风也想杀魔夜听剑？”风四娘道。
胡金袖道：“是的，只可惜魔夜听剑杀不了楚风，楚风也杀不了魔夜听剑。而魔夜听剑已经见不到的楚风，楚风也已经见不到魔夜听剑。”
风四娘叹道：“因此他们才像是见过千百年，又似千百年没有见过面一样？”
胡金袖道：“是的，这是一种常人没有法子明白的情感，我不明白，或许一辈子也不明白什么是剑客，剑客之间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妙的情感。”
风四娘拍了拍胡金袖的肩膀道：“你不用明白，你只需要明白楚风是你的就可以了。”
胡金袖也笑了，望着风四娘道：“你是不是也只需要明白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风四娘道：“是的，我需要明白的事情本就不需要太多。”
夜中，草地上。
青草瞧不清青色，只有黑色，无穷无尽的黑夜。
黑夜弥漫天地。
魔夜听剑、楚风笼罩在黑夜中。
两柄惺惺相惜的剑也在黑夜中。
两个人互相倚靠着。
剑在人在酒也在。
喝酒，一人一口，慢慢喝酒。
魔夜听剑捏着酒壶，沙哑道：“可惜，可惜。”
“可惜不能瞧一瞧我的剑？”楚风道。
魔夜听剑道：“可惜不能杀死你或者不能死在你的剑下，亦或者可惜我在苦境有牵挂不能留在此地。”
楚风叹了口气道：“这的确是件可惜的事情，因此我带来了酒，一醉解千愁，可惜我们根本没有千愁。”
魔夜听剑明白，他们没有愁。
他们只有可惜。
可惜魔夜听剑遇上楚风不能痛快一战。
可惜魔夜听剑不能死在楚风的剑下，亦或者可惜魔夜听剑不能杀死楚风。亦或者可惜魔夜听剑为什么要遇上楚风，甚至可惜天地间为什么有魔夜听剑、楚风？？
这的确是件可惜的事情。
天上地下还会有如此可惜的事情吗？没有，或许天地间再没有如此可惜的事情了。
魔夜听剑不知道，他不去想。
楚风也不去想。
此时此刻他们喝酒，他们纵剑，他们瞧一瞧同一片天地。
马上他们又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楚风站立起身。
他望着魔夜听剑，淡淡道：“或许总有一天你会在苦境见到我。”
魔夜听剑抬头瞥了楚风一眼，淡淡道：“或许有那天，我也希望有那天。”
“有一天你在天上瞧见流星划过，那或许就代表我来找你了。”楚风负手而立，轻叹道：“苦境啊苦境，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我真想瞧一瞧。”
魔夜听剑望着沉沉夜色。
他也在思忖这个问题：苦境？苦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可他知道他是一定要回到苦境的，他要见他的弟弟夜魔琴。
他要见那位封他手中之剑的封剑主。
魔夜听剑已经站起身，他喝下最后一口酒，望着楚风道：“酒已经喝完了。”
楚风回头望着魔夜听剑道：“只是我请你的酒喝完了，可你还没有请我喝过酒。”
魔夜听剑冷酷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笑意道：“好，你来苦境我请你喝三天三夜的酒。”
楚风道：“好，我有机会就去。”
魔夜听剑不说话了。
他提起剑。
剑入鞘。
转过身，人消失在黑夜中。
楚风也消失在黑夜中。
黑夜掩盖天地的光，也淹没了人的视线。
楚风没有跟上去，他屹立在黑夜中，望着沉沉天空。
墨云滚滚，阴沉压抑。
这是离别！
剑在手中，可剑已不能挥动。
若没有对手，剑挥动又有什么意义。
剑入鞘，楚风盯着天上墨云，喃喃道：“苦境苦境，总有一日我要瞧一瞧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