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虽然没有像昆明那样四季如春,但是独特的海洋性气候,让这里的冬天别有一番景致,每年全球各地的人们像候鸟一样,在苏黎世最美的时候迁徙而来。
杨宴如坐在brunch,安安静静地看雪景,桌上丢着几个纸团子,隐约透出些血迹。
“别喝酒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徐映松要在下面骂得我不得安生。”沈致尘端给她一杯热水,自己则端着杯咖啡。
“medrobot这个项目退出,他很满意,几百倍的溢价,现在他对o.p.e.的股权有兴趣,派了人跟在周昙团队旁边一起尽调,打算掺一脚。”杨宴如嘴唇发白,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沈致尘坐在她对面,关切地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我给你call医疗团队。”
“没用的,不去了,生死有命。”杨宴如漠然地摇了摇头。
“我怕你死太早,下去的时候,还不是单身。”沈致尘把热水推到她跟前,开玩笑道。
杨宴如端起来,喝了好几口之后,眉头皱起来,最终无奈地说:“那送我去吧!”
“行,我打电话,这是我爸在这边疗养的医疗顾问团队,能约到瑞士所有最好的医生,你放心。”沈致尘说罢就直接打电话去了。
回来的时候,杨宴如似乎已经疼得有些冒汗,沈致尘刚坐下来的时候,她吃力地说:“有个事儿,你留在这里,接徐映松班的那个小姑娘跟着周昙的律师团队在做尽调谈判,周秉文手周泰心梗了他临时赶回去,托我关照她,我去医院里躺着,反正有专业陪护你不用管,你去关照一下,顺便替我看看这个项目。”
“好了好了,交给我,你别担心。”沈致尘感觉杨宴如状态大为不妙。
杨宴如摆了摆手,道:“没事,胃痛而已,习惯了。周昙递过来橄榄枝,我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我现在只相信你了。”
“你放心,该治病,该修养修养,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沈致尘安慰道。
杨宴如吃力地打开手机,把姜炎在瑞士的电话号码发给沈致尘,然后便沉默不说话了,她握着手机静静滴发呆,她忽然觉得自己挺羡慕姜炎,这个小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运气,被选中去接手徐映松的客户,每一步都像是老天庇佑一样,她总有办法解决这些留下的难题。
人在海外,周秉文和老赵都发微信叫她关照。
她想起自己刚去美国的时候,姑妈每天喋喋不休地要她努力,而她作为新生的第一个月,她几乎都是在姐妹会学姐们的霸凌中度过,甚至把她关在一个废弃已久的阁楼里整整两天两夜,直到被学校保洁意外放出来,她跑回家向姑妈哭诉,姑妈只是冷冷地告诉她,在美国读大学,学会处理人际关系是最基本的技能。
几天后,她流血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依旧是空荡荡的教室,并没有人发现她不舒服,把她送到医院去,她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家,换洗衣服,继续听着姑妈的喋喋不休,并喝了两杯热牛奶。
那一刻,杨宴如懂了,这里没有徐映松,也没有爱,全是势利和精明。
原来,活在爱里的女孩,是那么幸福。
杨宴如想着想着,已经意识有些逐渐模糊了,此时医疗顾问团队到达,直接将她送进了苏黎世大学医院,那是全球排名第七的顶级医院。沈致尘不放心,还是先跟了过去,医院接诊后进行了整套检查,最终确认没有生命危险,她在经历胃穿孔手术后的愈后康复不足问题,导致她存在贫血、低血压、营养不良等很多问题。
沈致尘看着她这个样子,是有点拿她没脾气,她又不是看不起病的穷苦人,纯粹是不爱惜自己作出来的,可他也理解杨宴如,她情愿死掉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被留在世上。
医疗顾问团队去对接各个科室专家会诊后安排后续治疗方案,杨宴如醒来就把沈致尘撵回了多德尔酒店,眼看天快要黑了,他本来是买了苏黎世音乐大厅的演奏会的票,杨宴如是很不喜欢这些东西,原本他死乞白赖叫杨宴如陪他去听听,这下好了,杨宴如躺医院里。
这个时候他去找小姜律师谈正事似乎也不太合适,尽调谈判期间,律师团队通常加班加到半夜是常事,演奏会八点开始十点结束,十点半回到酒店再去找她,应该差不多她忙完了。
沈致尘开着跑车去到了苏黎世中心,随便找了家餐厅吃了晚餐,作为一个世俗意义上的纨绔子弟,他当初跑来欧洲学艺术,把欧洲这些能跟美好挂上边的地方玩了个遍,玩腻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乐趣,听个演奏会,纯属是打发时间的乐子之一,换做是哥特摇滚演唱会,他也照去不误。
到了差不多入场的时间,沈致尘准时入场,走到第三排自己的位置坐下的时候,他看了眼左手边与自己隔着一个位置的人,是一张标准亚洲女人的脸,他仔细一看,好巧不巧竟然姜炎。
“姜律师?是你吗?”沈致尘冲她挥挥手。
姜炎一听这个耳熟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沈致尘,她很友好地回应了。
“我以为你在加班呢!”沈致尘坐下,说道。
“加完了一部分,听完音乐会再回去继续加班!”姜炎回答。
“辛苦!辛苦!”沈致尘客气道。
但他见姜炎坐下来之后,姜炎的左手边已经有人落座,而姜炎与他之间刚好空着一个位置,他好奇问了句:“你一个人来听演奏会?”
“嗯!”姜炎点点头,指了指空位置,说:“那个,他,周律师临时有事回国了。”
“介意我坐他的位置吗?”沈致尘大方地问。
姜炎愣了一下,一时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又不知道怎么表达,纠结了一秒,最后生硬地回答:“好!”
此时,演奏会的灯光暗了下来,沈致尘坐到了姜炎身旁,姜炎闻到了他身上隐约有一些酒精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尽调谈判进展怎么样?”沈致尘闲聊似的扯开话头。
姜炎谨慎而拘束地回答:“抱歉,沈先生,我不能透露,我是这次项目的律师,负有保密义务,请见谅。”
“哦,是我冒昧了,不该多嘴问,杨总她昨天跟我说起这个事情,我就随便问问,不好意思!”沈致尘赶紧道歉找补。
这些干细活儿的人,都嘴严。
“杨总呢?怎么不见她?”姜炎听到沈致尘提起杨宴如,也顺嘴问。
“她有些不舒服,休息去了,反正她那个人,蛮古板的,这种什么演奏会,她听了犯困,不愿意来!”沈致尘给杨宴如润饰了一个委婉的理由,最主要是,他觉得杨宴如生病这个事情不宜让太多人知道。
姜炎周秉文这些人是什么成色,他心里还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