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 手术过程中血压没有爆表,心跳没有骤停,呼吸没有停止···实在是万幸,病人还活着,这意味着手术非常成功。 他心底松了口气,毕竟他前世只是兽医,人和兽的区别大了去了。 关键是这么多年,死在他手里的猪牛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尤其是碰上瘟病,一死一大堆。 这技术拿出来治人,也是赶鸭子上架,实属无奈。 不过好在病人还活着。 此刻,昝君谟额头遍布汗水,面色苍白,额头上青筋不断地跳动,看向李祐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李祐知道他这是痛到了极点,可惜的是华佗的麻沸散失传已久,不然也不至于没有麻醉药。 他只能安慰道:“箭已经拔出来了,但是你还没渡过危险期,还得吃药才行。”
说罢,李祐用力的扯掉了昝君谟口中的汗巾,只见汗巾上竟然留下了牙齿印。 听到这话,昝君谟一脸的生无可恋的,嘴里喃喃道:“吃药好,吃药好!”
见手术结束。 拿着箭头的大夫,惊叹不已:“用羊肠将血管捆住,心血便不再泄出,如此一来便有了一线生机。此举真是闻所未闻。”
说着,他把这昝君谟的脉,片刻过后,却皱眉道。 “可是看脉象,却是短脉,主病逢之为难治,概似真元气多亏,。”
“只要过了今晚,若是无碍,那性命便无忧,可要是外邪入体,高热不退,那恐怕晚了。”
说着,他摇了摇头:“殿下,可能传授给我等?让我等医治其他人?”
“当然可以!”
李祐没有丝毫的犹豫回答道。 王素面色惊讶,随后恭敬施礼:“道医王素,谢过殿下。”
随后他直接走向旁边,来到了伤兵的身旁。 李祐走了过去。 只见王素十分粗暴,一把撕下身上的衣服,揉成团直接就往伤兵嘴里塞,然后粗暴的按住了伤兵还在喷血的胳膊。 伤兵疼的瞪大了眼,面露惊恐,冷汗直流,“呜呜”的乱叫着,手脚不断挣扎。 王素眉头一皱,从药箱中掏出了几根银针,直接扎在伤兵的脖子上,伤兵当即陷入了昏迷。 他学者李祐的模样,直接撑开了伤口,用布吸干了血液,找到出血点,从药箱之中掏出了针线。 这可把李祐看的懵了,难道唐朝的人就已经用针线缝合伤口了? (事实上清创缝合术,是我国外科史上最重要的发明之一。 桑皮线缝合伤口,初见于《诸病源候论》像是《千斤方》《世医得效方》中都有记载。 在《谷山笔尘》中记载了一个很详细的案例。 武则天做皇帝时,有人告发李旦有异谋,酷吏来俊臣审理,然后对李旦身边人严刑拷打。 太常工人,安金藏宁死不屈,他说自己说的全是实话,要是不相信,就挖心来证明,说完他自剖胸膛,露出五脏,血流不止。 武则天当场醒悟,让人送入宫中治疗,让他五脏复位,最后用桑皮线缝合伤口。) 不过,他这一举动,可把李祐吓了一跳,这可是动脉,这要是结扎了,那下方血肉没有血液供应,铁定坏死。 “慢着,慢着!!”
李祐当即制止了他这个行为。 王素转头不解的看向李祐,眼神询问着。 “血液鲜红的是动脉,血液暗红的是静脉。静脉尚可结扎了,但大动脉结扎了整个手臂都会坏死的!!”
王素一听,似乎领悟了什么,说道:“原来这也分阴阳?那当如何??”
“当用针线将断了的动脉缝合,让血液畅通,对了得用上羊肠线。还有针,线,手,所有的东西都要用烈酒洗过才行。”
“麻烦!”
王素皱了皱眉,但还是照做,干净利落的将东西都用烈酒冲过,然后三下五除二的将动脉缝在了一起,最后又缝好皮肉。 最后敷上了金疮药,一把握着他手上胳膊的脉搏,片刻过后喃喃道。 “短脉,概似真元气多亏,但血运行通畅,脉搏算是有力,怕只怕外邪如体。”
说着王素长长的叹了口气:“能续皆筋骨,此方法定然是好,可若是外邪如体,恐怕性命都保不住。”
李祐点了点头,如果他猜的不错,这外邪入体指的应该是术后感染。 在这种环境,术后感染几乎是百分之百存在的。 面对术后感染,现代的办法是服用或者静脉注射头孢,青霉素之类抗生素。 但在唐朝,只能吃一些中药,比如苍术,白芷,桔梗,柴胡等等,有一些效果,但更多的是靠天意。 大夫转头看向李祐,问道:“外邪入体,难以拔除,不知道殿下可以良药!?”
“良药?有倒是有!”
李祐思考了片刻,阉割猪羊过后,通常会来一剂,注射用青霉素钾,给猪打吊针。 这药一盒二十来块,总共十支,一只十毫升,平均不到两块五。 贼便宜,但药效极强,10毫升400万单位。 通常人用的是50万单位的注射用青霉素钠,这药更便宜了,批发价不到一块钱。 别看这么便宜,但在这药可是,集医学,药学,微生物学,化学等多个领域的科技文明的结晶。 科技含量极高,具体有多高呢? 举个对比,超市贩卖的维生素c发明者,获得了诺贝尔奖。 青霉素其实是一个大类,有青霉素钠,有青霉素钾等等,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能够手搓出来的。 但实际上,这玩意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稍微有点医学知识就能制造出来。 就拿注射用青霉素钠来说。 在碳酸氢钠弄出来之前,就算有青霉素菌也很难提取有用的青霉素药,就算提取了青霉素,但怎么结晶呢? 结晶了,怎么测试含量,怎么脱敏? 制药是非常严谨的科学,少了任何一环,那做出来的就不是药,而是剧毒,尤其是容易过敏的青霉素。 但有一样东西,李祐能够制作出来的,那就是青霉素的水溶剂。 经常看到抗战的影视剧中,盘尼西林的价格比黄金还贵,有钱都买不到,敌我双反更是为了这种药物打的头破血流。 在后期游击队中的制药人才用土法只做了“青霉素的水溶剂”,也就是手工版的水货青霉素。 因为青霉素的提纯和结晶难度相当大,所以只能做成溶剂,只是溶剂的药效很低,在十毫升内仅有两三万的有效单位。 含量少,其实还能接受,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可青霉素菌既然是菌,同样具有细菌的特征,对紫外线和温度的变化异常的敏感。 常温下十二个小时内,水溶质青霉素就会失去药效,彻底变成水货,纯纯的水货。 这也就是为什么军民能制作青霉素,但还要去抢的缘故。 解决办法就是,简化一切无必要的过程,比如包装,存储,直接将制药和医院合并,当天做,当天用,办法简陋,却救了无数战士的性命。 想到这,李祐决定手搓简陋版“青霉素水溶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