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灵走了出去,把白怜花唤停。
白怜花一脸疑惑:“师傅把我叫停,是因为我弹得不对吗?”
林巧灵摆了摆手,宽慰道:“并非你演奏得不好,而是我要跟你讲一个故事,有关这首歌词中的故事。你已经弹了不下百遍了,你知道词中讲叙的是什么内容么?”
“师傅未讲,弟子不知。”
林巧灵又问道:“那你可曾看过《洛阳伽蓝记》?”
白怜花仍是摇头,“弟子平日里除了看些赋乐类书籍,其它的很少涉及。”
“那真是太可惜了,《伽蓝记》中也有不少有关于音律的记载。这首歌,便与其有关。”
原来诗歌中还另有故事,在场的人都竖耳倾听。
此时,“神仙美食”中所有的客人都停下了碗筷,所有人都凝神静气听她们师徒的讲话,生怕错过任何一段内容,就连传菜的小二,也都放轻了脚步,不敢打扰。
时间已经将至子时,仍坚持在店内欣赏诗乐的人,大都素质比较高的人。
餐馆中,离奇的显得格外安静。
忽然,林巧灵大声说道:“首先,我在此多谢各位贵客,光临本店,诸位的光顾,是对本店最大的支持,我们唯有拿出更多的诚意,才能答谢你们的厚爱。我知道,你们这么晚坚持在这里,有很多人是对拙徒的捧爱。我也知道,你们都是真正的雅学之士,我想请问一下,不知有没有哪位贤达,曾读过《洛阳伽蓝记》,可否能出来帮拙徒讲解一下。”
这时,一位穿着儒雅的俊秀青年站了出来,“岑某不才,曾经略读过几遍《伽蓝记》,在下愿意为贵徒讲解,若有不虞之处,还请雅正。”
他刚一站起,便引起不少人的小声议论。
林巧灵也连忙拱手,“岑居士太谦虚了,刚才窍闻贵友议论,你曾在伽蓝寺寄住过数载,由你来讲解,是最合适不过了,相信无人能比你更了解《伽蓝记》,鄙人代拙徒先行谢过。只不过拙徒愚笨,还请居士尽量讲叙通俗一些。”
“能为佳人讲解,是岑某的荣幸。”
和这些文人讲话,林巧灵感觉有些太费力了,于是直接说道:“那恳就请居士,直接讲叙当中一位将军邂逅某位女子,以至后来出家那段典故吧。”
这位岑姓居士一听,大为震惊,惊讶道:“女先生,原来你也知道那段故事,莫非你也去过伽蓝寺?”
林巧灵淡淡说道:“非也,鄙人也是在南方经商时,曾听一位老先生讲叙,才知道一些其中的故事。老先生的一位好友,曾对《伽蓝记》有过研究,于是写下诗词,后经友人谱曲,才有了现在的歌词。此歌曲,原名就叫《伽蓝雨》,悼念当中的那段爱情故事。”
林巧灵大吐一口气,总算把话讲完。
岑居士听完,更是吃惊,大为感叹。“原来此诗词中,讲叙的便是那段故事,难怪如此优美动听,令人感动,非性情中人,绝对难以创作出来。”
“还请居士代为讲解,我对其中故事也是一知半解。”
岑居士点了点头,追溯道:“世人不了解那段故事,也属正常,书中并未祥尽。在下也是因为久住伽蓝寺之故,才从一个年长的老僧人口中得知一二。根据记载,永安年前,天下大乱,洛阳守将因缘邂逅一美貌女子,两人私定终身。然将军奉命远征,女子苦守孤城,世事变迁,当将军再次回到洛阳城时,那名女子已经故去。人们告诉将军,在城门的老树下,有一块古板,有一名女子每天都在那里等候她征战的爱人,一直到老去,致死不渝。将军听完后,感动落泪,抱着那块古板,来到伽蓝寺出家,每天敲着木鱼为那名女子祈祷……”
岑居士讲完,现场一片寂静。
许多人潸然泪下,白怜花更是嘤嘤哭泣起来。她本来外貌就惹人怜爱,此时恸哭的样子更加让人心动。
林巧灵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白怜花的后背,柔声说道:“就现在,你再去弹奏一遍曲子。”
白怜花立即抚琴演奏,如诉如泣,凄婉悲鸣,直达人心,勾人灵魂。
一曲唱罢,白怜花像是被掏空了所有心力一样,扶在琴桌上,久久不能动弹,连喘气都似乎困难。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集中在了大厅中,但没有一个人出声,轻咳一下的声音都没有,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谁都不敢最先打破那一刹那的宁静。
此时无声胜有声。
地上连针落的声音都是噪音。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白怜花终于支撑不住了,突然软扒在了古琴上。此时,厅堂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绝。
“今夜听到如此绝唱,不虚此行。”
“某家有些担心,以后再也听不到如此优美的歌声。”
“敝人担心的是,听了此曲,以后再也听不下其它曲子了。”
“今生能听此曲,无憾矣。”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诸位莫急,伊人只是气歇而已,待明日调息好后,还可再次弹唱,明白吾当再来。”
“老朽也必当再来。”
……
自第一人出声后,众人纷纷嗟吁感叹,赞美之声不绝。
林巧灵也喟然起身,劝说道:“诸位,请安静一下。拙徒为了完美演绎这首歌曲,已经耗费了所有功力,今日不能再为大家表演了,我在此向大家致歉。我先扶小徒回去休息,明日再为大家演奏,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望大家海涵。”
“女先生请便。”
“令徒为我等倾情演奏,理应好好休息,我等明日再来。”
“李学士,你是要走了吗?我等难得齐聚一堂,不如吟诗作赋如何?”
“妙哉,妙哉,只可惜时间太晚,恐怕老板即将准备打烊关门了。”
林巧灵连忙回头,对那些客人说道:“今明两日,通宵营业,只要有一位客人,就绝不关门。”
“痛快,痛快!如此,我们便在此放纵一晚。”
“好啊,好啊!人生难得一放纵。有诗,有酒,有佳人。”
“是有菜有肉有酒鬼。”
……
一群有素质涵养的文人雅士,在经过一场音乐的洗礼之后,也都开始放荡形骸,狂言不羁起来。
林巧灵带着白怜花,退出大厅。
正要出门时,却突然被一个人叫住:“女先生,听说你在诗词方面也颇有造诣,不如留下一首大作,再走也不迟。”
林巧灵回头一看,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似乎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他身边还依偎着一个娇艳的年轻女子,似乎是他的姘头。于是客气道:“在下才疏学浅,怎敢献丑,我就不打扰你们雅兴了。”
中年男子嘿嘿笑道:“林姑娘太谦虚了,过份谦虚就是骄傲。我可听说,你在一次酒席上,作了半首桃花诗就惊到众人,你如此推诿,难道是看不起我等诸人。”八壹中文網
林巧灵悚然一惊,看来此人是有备而来,似乎有意刁难。
关于那首咏桃花的诗,只有林家人知道,那么丢脸的事,林家人应该不会去到处宣扬。而且,林家人的交往圈子也与文人相差甚远,很少有接触。
那么,此人到底是谁呢?
正在林巧灵搜索记忆之时,白怜花悄悄在她耳边说道:“师傅,这个人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