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羡的唇角一点一点抿成直线，她本以为自己距离这个名字会越来越远，却不想到甫一开始便漏了陷。
她这一生恨过很多人，可这些人好似都比不得靳修，他是给了她希望又会填满绝望的人。
“你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
陆钊感觉到她内心隐藏的不安，午夜梦回的时候就连噩梦都带着恨意，想来应该不愿意回去吧！
“所以，你前些时日是故意将天下局势透露给我听的？”
匆匆一晃年节已过，天下的大局已经初步定了下来，顾元柏在东荻的战场上也取得了最彻底的胜利，自从第五皇族被彻底的抹灭。
陆少卿倒是对西羌穷追猛打，可通古斯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居然能化整为零，硬生生朝着北方杀去，他想要灭掉一个种族的计划显然无法成功。
东荻的消失和西羌的败逃令北魏和南陈出现了短暂的平静，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昭武帝靳修会一鼓作气统一山河的时候，他居然停下了脚步，与南陈划分而治。
——这治理的界限便是靖安郡。
“嗯，我没有告诉你的是，他追封你为恭懿圣安皇后，并且永享太庙。”
“真是莫大的讽刺。”
她不知道倪裳用什么法子骗过了靳修，让他觉得自己死了，只是在折返南陈的时候被万氏偷偷放了出来，她应该是想让自己死在乱军当中。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在死人堆里面爬了出来，紧接着便碰到了躲避战乱的陆钊等人，跟随他们来到了这里定居。
“你想回去吗？”
“不想。”
两个孩子接连殒命的事情已经让她对未来没有一丁点期望，就连对万氏的仇恨好似都没有了之前那般强烈，此时的她只想远离那些让她感觉到痛苦的人和事。
“那么，就留在这里当我的夫子可好？”
“好，只是我情况好转之后就会离开。”
商雪羡不想一直困在这里，她不太相信倪裳能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但凡出现一丁点蛛丝马迹，靳修便会像饿狼似的扑过来，到时候免不得又是一番纠缠。
“你是自由的。”
陆钊看上的是她过目成诵的能耐，看上的是她临摹的本领，只要将她读过的书尽数读一遍，再加上自己对事物的见解，他相信未来的科举之路上必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终归是一个有野望的人。
“你不怕我给你带来厄运？你应该知道，那人可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商雪羡细着一双星眸瞥了陆钊一眼，显然无法探知他最真实的想法，她最担心的是他一边稳着自己一边暴露了自己的踪迹，到时候真是没法说理去了。
“所以，我还想向姑娘讨要一保命之物。”
陆钊是一个聪明人，若不是瞧着她心有顾忌不肯教他读书，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点破，既然点破了她的身份自然要索求一保命之物。
毕竟，东荻和西羌都被他玩没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然没有对抗的本事。
“你倒是颇为贪婪。”商雪羡虽然这般说着，可还是起身提笔写下了几个字，“只是我也希望你明白，你若是敢暴露我的身份，我有的是办法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