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商家老夫人迷迷糊糊中见了很多人，见到商雪羡的时候她并未多说，只是问了她一句。
“这世上苦的是烈焰焚身，也是人言诛心，你可能闯得过命运的劫难？”
“……我不知道，可我会努力活着。”
商雪羡清楚老夫人的意思，她这一生免不得成为棋子，可为了不成为废棋只能咬紧牙关。
“你可想过当棋手？”老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充斥着她的耳膜，待她抬头瞥去想要一探究竟时却见她再次开口，“棋手也是不归路，可总比随手可丢的棋子要好上一些。”
见她凝眉深思，老夫人挥了挥手：“让万氏进来，我想和她说一会儿话。”
“诺。”
没有人知道商老夫人和万氏说了什么，后者出来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落。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默默地望向了商青寒，只见他神色微沉却始终垂首以待，以至于院落的氛围格外的诡异。
商家的老夫人最终还是没能挨得过初冬，她下葬的那一日天空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这一场初雪，要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吊唁的人不绝，哭丧的人不断，商雪羡一身白衣头戴白花，默默地跪在人群当中，
“阿姐，祖母再也不回来了吗？”
小辈当中商亦承哭得最为伤心，自打老夫人躺进那木棺后便没有停止哭泣。
此时的他，才隐隐感觉到大人们口中的离开或许就是永别。
“嗯。”
商雪羡轻嗯了一声，他心性虽然还处于稚子之状，可年龄已经是知事之龄，她无法用哄孩子的态度躯回答他这个问题。
人这一辈子注定了要尝尽世间酸甜苦辣，感受人生喜怒哀乐，他不可能一辈子无忧无虑地活着。
就算心智有缺亦是如此。
“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商亦承像是心灵受损的幼童，委委屈屈地望着商雪羡，好似想要从她这里得一点安慰，可惜后者只是给了他一个‘嗯’字。
因着这个字，小小的少年好不容易控制的泪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个劲地驰骋着，声音也宛若巨雷一声比一声大。
他撑着满目哀伤，甚至想要起身去碰触棺木，却被一侧的商亦览一把拉住。
“别哭了，祖母不是给你留下了暖玉吗？她会藏在暖玉当中，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一聊胜于无的安抚让商亦承安静下来，他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腰间的暖玉，好像那里真的藏着疼他、护他的祖母一般。
见他安静下来，商亦览这才看向了商雪羡，无视她眸底的冷意轻缓开口。
“他不过是小孩性格，你又何必和他逆着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自打祖母逝世后她给人的感觉和之前又有不同，好似比之前更加的难以接近了。
“迟早要长大的。”
当老夫人这把保护伞倒下去后，商亦承的生活注定要发生一些改变，就算她是长姐恐怕也无可奈何。
不久前，商雪羡从尤婆子口中得知，这个始终长不大的商家七公子要被送往祖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