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安静令周围的人瞬间紧绷，特别是不远处的曹掌监，不着痕迹地盯着自家主子瞧。
唯恐他毫无征兆地发飙！
当然，他其实有些拿不准主子的心思，毕竟那可是金石矿一成的收益，想一想都是香饽饽。
所以，这是一场艰难的抉择。
商雪羡手指紧紧扣着掌心，它并没有心生畏惧，而是带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在她看来，哪怕是身处挞塔部的草原，她相信境遇应该也比北魏宫廷好一些。
“北魏陛下莫不是舍不得？”
塔罗世斜着一双看似温润的眼眸，可那表情极为轻佻，和他原本的温和极为不同。
“或者说，陛下担心商姑娘不喜欢挞塔的风土？”
商雪羡听到这话，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平心而论，她更愿意留在挞塔以谋后计。
经此一役，原本就错综复杂的北魏宫廷会多出一只来自草原的金凤凰。
——她甚至不敢想象，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修罗场。
“若是朕不答应，便无缘金石矿的一成收益？”
“半成，北魏陛下要清楚，半成也有不少的收益。”
靳修眼底的喜意被淡淡的凉薄所取代，他极目远眺的目光逐渐落在商雪羡身上，声音中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二王子，商雪羡虽然是朕身边的司寝女婢，可终归是商家的嫡女，朕想听一听她的意见。”
“自然。”
二王子眼中的趣味极浓，薄唇紧抿的同时，那道意味深长的某光总会若有若无的落在商雪羡和靳修之间。
商雪羡心中自然是极为赞同，可被两道眸光若有若无地轻扫，她那颗跳跃的心忽然冷静了下来。
“奴婢不过是大海漂浮，山中草木，一切自然以陛下旨意为主。”
商雪羡太清楚靳修的性格，他为人素来霸道，何时听过自己的想法？
如今这是撑开了套子，等着自己往进去钻？
商雪羡的识相令靳修的脸色好看了几分，他偏头冷眸瞥了塔罗世一眼，鼻翼间带着冷哼。
“一成，馨雅王女的封号雅贵妃，朕保她性命无虞。”
当塔罗世说出草原明珠的那一刻，靳修便知道挞塔部除了馨雅王女，不会有第二个。
“你若是不愿，此次的和谈就此结束！北魏虽然不是富庶之地，却也不是随意能打发的叫花子。”
靳修并不是一个谈判的好手，相比较唇枪舌战，他似乎更像一位将军，喜欢真刀实枪。
“北魏陛下对自家的军事实力很看好？”
冷淡的言辞并未让塔罗世变色，他始终保持着不急不缓的音调，眸间甚至还充斥着几丝兴味。
“还是说，陛下也想冲冠一怒为红颜？”
靳修的脸色已经变得黝黑至极，他的态度让这场和谈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好在塔罗世没有甩手而去的准备。
“不过是和陛下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陛下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
塔罗世言笑晏晏的模样令靳修脸色比刚才更阴沉了几分，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不少的冷意。
“北魏陛下，希望我们的盟约能够长长久久。”
挞塔部与北魏的联盟极为迅速，前一刻打的昏天黑地的人，下一刻已经好的难解难分。
挞塔部，付倪裳一身黑衣劲装坐在土坡上，高扎的青丝让她柔美的容颜增添了英姿飒爽的感觉。八壹中文網
塔罗世纵马而来，一个漂亮的纵身跳到了她的身前，笑着在她面前摆了摆手。
“怎么？想他了？”
“呵，薄情寡义的男人，值得我想念？”付倪裳伸手推开碍眼的手，“你挡着我看太阳了。”
“真搞不懂你，太阳有什么可看的？”
塔罗世一屁股坐在她的身侧，然后将自己和谈的事情一一告知，倒是少不得添油加醋。
“你素来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为什么对商雪羡的事情那么关注？”
塔罗世目不转睛地望着付倪裳，那看似温润的眼眸好似要看到他的内心世界一般。
“你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付倪裳斜着眼睛睨了塔罗世一眼，“你可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
“那是因为那只猫的爪子不够锋利。”
“呵……”
付倪裳轻嗤了一声，那看向界山的目光重新变得幽邃了起来，双眸深处带着浓浓的追忆。
她和商雪羡之间的缘分或许打出生的时候便已经注定，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有一个住在大宅子里的妹妹，那妹妹活在琉璃瓦里。
后来，她的父亲请人教她武艺策略，传她琴棋书画……她原以为自己也会像那个素未蒙面的妹妹一般，然而她却被父亲亲自送到了勾栏之地。
她至今还记得那人冷淡的声音，好似一块冷冰冰的石头，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倪裳，你这一生注定以暗谍的身份存在，终生见不得光！”
她曾经奢望过的亲情就那么轻易的破碎，后来她逐渐有了名气，那人却想要将她送进暗阁。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拒绝的！
只是他却给出了诱人的条件，只要她能答应此事，她的母亲便能被接入商家。
虽然是以妾室的名义。
然而，她终归不是摆在幕前的牵线偶人，也有着自己的想法，还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想要我入暗阁也不是不可，我要商雪羡顶替我的身份，我不愿意抛弃这个身份。”
再后来，便有了商雪羡假扮自己的身份频繁出入勾栏场所的事情。
她本不清楚那人的心思，直至商家和王家的联姻失败，他派出人围杀商雪羡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子女在他的心中不过是筹码罢了，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
也是那一刻，她的心真正向暗阁靠拢！那人对自己利用颇多，可他的利用不会让自己觉得恶心。
瞧着付倪裳的眉头逐渐紧隆，塔罗世知晓自己碰到了她的逆鳞，只是他并未转移话茬，而是乘胜追击。
“你进入暗阁之前是干什么的？”
他很早就像探究她的过去，若说她是一个侠女，可她身上又带着贵族女子的高贵，若说她是贵女，可她身上却带着极大的嗜杀之意。
她瞧上去是一个极为矛盾的人。
“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我说名满天下的倪裳大家就是我，你相信吗？”
付倪裳似笑非笑地望着塔罗世，而塔罗世的唇角则紧紧一抽，白眼连翻。
“她成名的时候，你还在生死窟中被折磨的生不如死！我犹记得，你当初就是因为重名直接她杀了。”
塔罗世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可当初瞧着那倾城红颜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微微有些叹惋！
被诸多男人捧在手心里面的倪裳大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死在了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