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的徐司寒正拿着手机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凝神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沉默半晌,还是先示弱了。
“刚才说的是气话。”他的表情冷冰冰的,嘴角却不易察觉地抽动着。他紧张的时候,总是会这样。
其实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算我败给你了”。
姜絮仰身朝身后的床上倒了去,乌黑的长发呈扇形散了开来,她手一松,那话筒便从她手上滑落,稳稳地掉在了床榻上。
说实话,她没想到他居然会向她示弱。再怎么着,她以为他最多也只是不自然地把话题带过,没想到,他居然就此做了一句“说明”。
这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他徐司寒什么身份,他可是徐氏集团唯一的正位继承人,高高在上的徐大少爷,他凭什么,又为什么要对一个女人示弱?
除非他疯了。
思忖良久,她终于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我对我刚才说的话,向你道歉。如果让你不高兴了,我就都撤回。”见她不回话,他就当她是听到了,而且还在听,便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
徐司寒居然,居然对我道歉?!
她一激动就连着翻了好几个身,险些掉到了床下,还好刹车刹得及时,没酿成悲剧。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后,她盘着腿,一本正经地盯着那话筒看了很久。最终,才下定决心重新跟他说回话。
“本来我是打算至少一个月都不理你的,可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她这话说得飞快,咬字含含糊糊的,相当不清晰,像是在极力掩盖着她的不好意思似的。
而事实上,她说完这话,小脸已经涨得通红了。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轻笑,表情登时凝固住了。他,居然在笑?
“嗯,谢谢老婆大人。”他说话的时候,嘴唇更靠近了话筒一些,配上那低低的声线,多了一种蛊惑人的意味。
她不得不承认,这声音跟她认识的圈内顶级的配音演员老师的声音相比,可以说是不分上下。
甚至,小声点说,还更胜一筹。
“你这声音这么撩,是不是因为以前经常撩拨小妹妹练出来的?”她的嘴巴嘟得高高的,都快跟茶壶有得一比了。
她这么一问,徐司寒还一本正经地将手抵在了上唇处,故作沉思的样子,半分钟没说话。
不出所料,她果然当场就急得跳脚了,甚至还想顺着电话线过去打他。
“你是不是承认了!你说,是不是?!”她冲着话筒一通吼。
本来只是玩笑话,没曾想,却是把那家伙给试出来了。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了好了,逗你玩儿的。我从小都是上的男校,就算是上了大学,也很少和学校里的女生接触。如果你不信的话,大可去查。”闹了一会儿,他便语气宠溺地解释道。
她一直低着头在床单上画圈圈,虽然脑子是听进去了,可心里好像还是有些膈应。就赌气好一会儿没跟他说话。
“夜深了,睡吧,晚安,老婆。”他抬腕看了一眼腕表,语气温柔地说道。
不得不说,他这哄毛顺顺的本事,可真是日益见长。听了这话,她居然就这么乖乖地听话躺床上去了。
二十分钟后,莫夫人又轻轻敲了一下房门。见屋内无人回应,她便放轻了脚步声,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灯大亮着,躺在床上的姜絮,却已经是熟睡过去了。
莫夫人小心翼翼地拿走了掉在枕头边上的话筒,附耳听了一下,居然还是接通着的状态。给姜絮掖好了被子后,她便拿着话筒掩门出去了。
“喂,少爷?少奶奶刚才已经睡下了,您不必担心。”来到走道,莫夫人便轻声对着话筒说道。
徐司寒正凝神处理着公务,见话筒突然又传来了声音,便拿近了些。
“她睡觉总是喜欢踢被子,动作还变着花样地来,你记得一定要将房间里的温度调到最适合的,这样她才不容易老是逃到被子外面去。”听见对面是莫夫人,他便随口又叮嘱了几句。
看来她是真的很困了,才不到半小时,就已经睡过去了。
想到这儿,他停下了手上的笔,目光所及之处,好像看到了她熟睡的侧脸。
从前也是这样,他拿着书在床上坐着,没翻个几页,再回过头去看她,她已经睡得很香了。而且很多时候,她都是拿着手机睡着的。
有一次,他还看见她的屏幕停留在聊天页面里,对话框里的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但后面的基本上是一些语句不通顺,甚至是乱码了。
那时候,他离她很近,只需轻轻俯身过去,就能帮她把那散乱开来的头发都挽至耳后,熄掉她的手机屏幕,帮她把伸到被子外面的手都收回去。
可现在,
他失神地看向握着笔的右手,一阵怅然若失。
“知道了,少爷。夜深了,您也注意休息,我这边就不打扰您了。”莫夫人小声答应下来,等徐司寒那边先挂断了,才把电话拿回到了一层的客厅去。
说来,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夫妻二人要分隔两地,可她不该知道的,便不问了。
印象中,几乎每次有小摩小擦的,都是少爷在让着少奶奶,两人的感情看起来好得很。想来,也不需要她一个外人来担心。
莫夫人来到一层,把话筒放了回去,确认放好了后,她才熄了灯回房。
次日清晨。
躺在床上的姜絮试探性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确认房间里的帘子都是拉好了的后,才放心地睁开了双眼。
奇怪,她昨天晚上好像并没有关窗帘,难不成,是莫夫人?
她有些迷糊地想道,想罢,又挠了挠后脑勺。
对了,电话!
想起昨天和徐司寒的通话内容,她就一阵恼羞,可在被窝内外都翻腾了许久,也没找着那只话筒。看来,莫夫人昨天晚上进来过了。
这样看来,这窗帘应该也是她给拉上的吧?她顺理成章地如是想道。
既然这样,她便再没什么可担心的了,随即便翻身下床,踢着拖鞋走进了洗手间。
正刷着牙的时候,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急急忙忙地就着衣服擦干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