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指间捏着一只小小的茶杯，看着好友的眼睛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你一向都懂我，我想，你会知道我的意思。”
“是……我理解的那样？”
朝明晨觉得自己此时大概是脑子有点儿不大清醒，他咽了口口水，然后再十分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你……是认真的？”
“嗯！”裴砚没有再故弄弦虚，“只是现在我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所以……以后再说吧！”
“你甚至还没有跟她说？”
“说了。”
“啊？”
朝明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没当真。”
“你……”朝明晨再一次语结，“你的意思是，这位顾大小姐，没有接受你？”
这个话说出来，多少有点儿叫人心酸的感觉，尤其是面前的这个人是如此的优秀。
整个上京城，估计至少有一半的少女都将这位最年轻的内阁阁臣当成自己的梦中情人。
然而那位顾大小姐……
是疯了么？
“你不要这样看我，”裴砚的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儿笑意，“大概她还没有看出我的好吧！”
“你……”朝明晨指着他，眼睛里满是痛惜，“那你还做出这样的决定，那是你多年的心血啊！那是多少钱啊！那些钱拿出去打仗都能造好几回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永宁侯世子，这个时候如此气急败坏，着实有些少见。
裴砚看着这样的他，觉得有些好玩，“你可不要乱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这话传出去，还以为我有什么心思，谋逆可是大罪。”
朝明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随即又想到，这是两个人的私密谈话，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他终于还是没有话说了，“我真希望你不要后悔。”
“不会！”
朝明晨再一次说不出话了，最后只能吐出四个字，“鬼迷心窍。”
算是吗？
裴砚笑了笑，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有些鬼迷心窍了。
但是……
怎么偏偏就是她？
怎么偏偏那天就遇上了呢？
怎么……
一切就都刚刚好？她就这么吸引人呢？
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办法跟别人解释，裴砚只是笑着沉默。
朝明晨看了他好一阵儿，最终只能摇头叹息，“得了，我不懂！”
“不过……”朝明晨恢复到一贯的冷静神色，“这中州的水有点儿深啊！”
“算是各方人马齐登场了，”裴砚唇边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人在这里，粮也在这里，多年前的症结，还关系到这里，但凡有点儿关系的，不忘这里掺和一脚，都说不过去。”
“你这话说得……”朝明晨叹了口气，“原本想着如何都不能再卷进来，千防万防，没有防住你，还是跟着你一脚踩进来了。”
“当年的事儿，你就不后悔？”裴砚看着好友，毫不留情地拆穿，“朝明朔如今在京城那般胡作非为，你家老爷子气得吹鼻子瞪眼，几次说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但是到现在不也还是好好的？”
朝明晨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有些事儿，不抖搂出来，谁也不能说一句不是，可是自己心里到底还是膈应着！
我与你不一样，侯府这上上下下两三百口人呢！不能就这么葬送了，当年赵家的惨案，落在谁眼里不可怕？”
裴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无人指责，这一次的事情是我拖你下水，也是因为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合适而不会被怀疑。
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不会让你站错。”
朝明晨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还是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你们侯府在哪一块儿有动静就要那一块儿。”
“军队？”
朝明晨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这可不是小事儿。”
“以防万一罢了，另外，你可不要骗我，这些年你手里的有哪些人我清清楚楚，中州这边也需要你。
只有将中州理顺了，到了青州，我才能踏实。”
对与裴砚与裴家的关系，朝明晨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也知道这俩不是一回事儿，他想了想，只能无奈道：“都已经上了这条贼船了，好像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裴砚端起面前的茶盏，“以茶代酒。”
“就这么谢我啊？”朝明晨没好奇地冷哼了一声，“怎么谢别人就是用那样的厚礼呢？”
裴砚只是笑。
而顾锦圆直到了涂州，见到了墨池才知道裴砚给她的东西是什么。
还是墨池将东西交给她的，东西不多，一本小册子，但是里头的东西却让顾锦圆瞠目结舌。
“这……”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墨池，“是什么意思？你们家裴大人就是……百里公子？”
“大人的母亲姓百里，不过是个小门小户，世人都已经不知道了，所以……也没有人知道大人与百里这个姓氏的关系。”
这里头都是那位百里公子的产业，以及他手底下重要的人事构成。
自然还有更加琐碎的东西，但是目前都没有放在这里吗。
顾锦圆看着里头的那一方小小的私印，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指着那东西道：“这个……你是不是应该替你们家大人收好？”
墨池看着那一方小小的私印，同样心情沉重，又有些紧张。
但是想到此前自己大人交代的，还是老老实实道：“大人说了，这个从此以后就是顾小姐你的了。”
“啊？”
顾锦圆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江湖上没有人见过百里公子的真面目，哪怕是跟着大人的人，也没有见过她的脸，这方私印，就是大人身份的明证，从此以后，这枚私印就是顾小姐你的私物。”
顾锦圆看了看墨池的脸，又看了看那个盒子，来来回回好几次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从此以后我就是百里公子？”
墨池多少还是有些心痛，这是大人所有的经济来源！
“是！”他用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认真地回答了顾锦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