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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会杀人便好(1 / 1)

顾玄尘望着有些拘谨的安正浩突然笑了起来,夜色里,这个已至中年的人边挠头边笑着。  听他说,他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重骑兵。初入撼山军的顾玄尘也对那些撼山军的往事比较好奇,静静的听安正浩讲着他曾经跟随统领杀敌的故事。  听的越多,顾玄尘就对自己的父亲顾鸿轩越敬佩。听安正浩说,自己的父亲在国势衰颓之时,带领着撼山军硬生生的击败了北梁蛮子。  安正浩滔滔不绝的说着,不知何时又说到了他的理想:“我啊,就希望哪一天能被统领委以重任,而不是只能做一个小小的骑兵。我要当将军,要做像顾统领那般的将军。你想想要是我哪一天能担起重任,执行完任务后,受着重伤回到撼山军。兄弟都用敬佩的眼光看着我,嘿,那该多风光啊!”

安正浩说着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就像是已经看到了那么一天。  夜色下,安正浩喝酒涨红的脸极为的明显,借着酒意抒发着自己的理想。  顾玄尘点点头,他突然想起了李墨染,他不是也在想着当将军吗?  李墨染想当武安侯那般的将军,也不知如今他如何了。听师伯说他去了北境镇北军打蛮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去了北方应该能遇到他。  顾玄尘睡在地上,仰望着星空说道:“有着理想多好啊,我也有一个和你有差不多理想的朋友。我还见过定国公和护国公,他们都是曾经立下大功的人。”

安正浩嘿嘿笑着:“统领,定国公和咱们的顾老统领是拜把子的兄弟,我有幸见过一面。顾老统领和定国公都是个顶个的厉害,只是可惜了,我还没有见过护国公。护国公是上一辈的武将,我从军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带兵了。”

顾玄尘凝望着星星,想起了他小时候练武练剑的事情,那时候总觉得练武苦练武累。师父和父亲也总逼着自己练武,他也总是想着法子偷懒。现在想想,最好的时光就是那会了。  那时候觉得宁昌城很大,和小妹逛一天也逛不完。后来又觉得京城很大,比宁昌城大太多了。  宁昌城很小,但是有自己太多的回忆,那时候师父还在。虽然师父很严厉,但是自己也不听话啊。  京城很大,大到顾玄尘现在都没有看过它的全貌。但顾玄尘总觉得京城没有宁昌城那般舒心,其实自己也只是一个练剑的剑客罢了,并不需要那么大的地方,顾玄尘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来京城,也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执刀人,更没有想过要当什么撼山军的统领。  顾玄尘的理想很简单,每天三顿饭,能多睡一会。或许将来自己会有一个妻子,也会有一个孩子。最好是一个女孩,但是不要像顾安宁那么能吃……  他想的其实很简单,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生活被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暗流裹挟着前进,一切都非他所愿。  顾玄尘在邸报上看过,北边和北梁蛮子打的很凶。  有些事情邸报上没有写出来,只是简单的说了一下大周战败的消息,免得大周百姓人心惶惶,但通务司的江云照还是知道一些情况的。  他和编写邸报的江云照打听过,江别城破了以后,北边有很多百姓流离失所。不知会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又会有多少百姓死在这个秋天。  易子而食、百里无鸡鸣、千里无狗吠,从来都不是史书写下的一句空话。  在江别城破以后,镇北军后退至北境最后的一道防线。那道防线如今不止有着镇北军,还有着大周其他的军队。  若是这道防线失守,大周就真的危险了。顾玄尘很担忧,不知自己带着着五千余人的撼山军北上,能不能对北境战事起到帮助。  翌日,一则令人震惊的消息刊登在了邸报上,撼山军即将北上打蛮子,新任统领子爵顾玄尘。  邸报上刊登了许多次大周战败的消息,大周百姓即使再相信大周会胜,也难民有些心灰意冷。  现在大周有的年轻人还不知道撼山军那三个字意味着什么,有些年老的人还记得撼山军,跟年轻人讲述着撼山军的英勇事迹。  ……  于此同时,北境。  镇北军撤离江别城以后,退至了嘉佑关外。  此刻的嘉佑关外,镇北军驻扎在此。  嘉佑关据险而守,北梁骑兵的优势很难发挥。  镇北军营帐内,李广牧坐在桌案后,不动神色的看着墙上挂着的舆图。  北梁士卒暂时还没有进攻大周和大陈联合的防线,但并不意味着永远不会进攻,镇北军需要未雨绸缪。  ……  几日后,兵部已经将撼山军所需要的战马准备齐全,送到了镇北军驻地。  撼山军北上,没有人前来送行,也没有一些繁琐的仪式。  即使撼山军北上的事情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永兴帝却没有任何表示,也没有来送撼山军北上。  清晨,撼山军五千余人身穿轻甲,胯下是西域送来的精良马匹。每人身旁还有一匹战马,马上驮着重甲和一些粮食等物资。  这次撼山军所需的战马等物资是一笔天文数字,从西域送来的马匹全部给了撼山军还不够。无奈,兵部又抽出一部分其他军队的战马给了撼山军,这才满足了撼山军所需。  本来兵部打算有了这批西域优质马匹以后,打造一支骑兵。可是骑兵太难练了,成本太高。这不,正好有现成的撼山军。不过可惜了,撼山军几乎和兵部没有什么关系。  兵部的很多官员都不想给撼山军这些战马,毕竟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甚至在给永兴帝的上书里公然写到撼山军是一支私军,只会为自己牟利。  奇怪的是,一向忌惮手握重权武将的永兴帝,居然没有任何的表示。反而下令兵部和户部以及其他四部,满足撼山军一切需求。  一人双骑是一支重骑兵的标配,在顾玄尘的强烈要求下,撼山军给他配备的另一匹马是一匹公马。  撼山军军营外的官道上,张和风下马,手抚摸着那些粮苗,叹气道:“我辛劳了一年的成果,却不能亲自收获了。”

安正浩切了一声:“得了吧,你种地不就是个二把式吗?每年的粮食收成那么低,还种什么地。”

一旁的顾玄尘明白了,安正浩这么久不能升官的原因或许还有一个,那就是太“耿直”了。  顾玄尘出言道:“张副统领,反正有那些农户给你看着,也不用太担心了,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就留下来种地吧。”

张和风急忙道,那怎么行,随即翻身上门。  张和风挥手示意,走在最前头的士卒撑起了一面面旗子,上面大大的写着一个字:顾。  整个撼山军所有的军旗上都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顾。顾玄尘心想,这不会有些太招摇了吧?不过看撼山军众人亢奋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撼山军一直以来用的军旗,都是只写着顾字。至于被骂私军的事情他们才不管。骂他们的人多了去了,后面排队去。  顾玄尘身穿着撼山军让工部给他新打造的盔甲,拔出剑遥遥指着北方笑道:“出发!”

撼山军驻地旁的一座山上,李景松静静的看着顾玄尘带着撼山军向北离去。  李景松身旁站着柳寒烟,柳寒烟有点忧心忡忡的问道:“我看着他长大,楼主大人从来都没有教过他兵法,他真的适合带领撼山军吗?”

李景松轻轻的笑着:“无妨,玄尘此次一路北上,不需要会什么兵法,只需要会杀人便好。”

柳寒烟不解的蹙眉,但依旧记得自己的职责:“快走远了,我得去追他了。我会记得自己的职责,保护好他的。”

柳寒烟离去后,李景松后方仿佛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  李景松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嘴角笑道:“国师大人还是如此的神秘莫测啊,竟然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的身后。我一直很好奇国师大人的实力,好像道门二品的紫袍道士都没有国师大人强吧。”

国师闻人正信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放在身前:“实力怎么样又如何,不过是一些虚妄罢了。几百年来,我体验到了太多实力和修为也无法改变的东西。有时候实力太强,会产生更大的虚无感。”

说到这里,闻人正信笑道:“不知定国公你何时才能突破至二品?”

李景松如今的实力已经是三品颠峰,可是一直没有找到突破二品的方法。  三品的话,天赋比较好的武者或许还可以到达。但是二品武者,对于三品武者来说仿佛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李景松摇头,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国师大人,二品对于武者一道究竟意味着什么?”

李景松对于二品还是有太多不懂,他看过一些前人留下的记载,对于三品以上描述皆是玄之又玄。  自己的弟弟也只是短暂的进入了二品,若是真正进入二品了,又怎么可能会身亡?  江湖上存在的二品武者就那么多,吴伯也告诉过他该如何突破二品,可这么多年了,他和鸿轩还止步在三品。  闻人正信笑了笑,右手抬起指了指上面。李景松抬头看去,上面除了天,再无其他。  李景松疑惑的说道:“是天?”

闻人正信摇头:“是天,但又不是天。准确的说是道,在天地灵气开始慢慢衰弱以后,才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修炼途径。贫道总结了一下,天下修炼一途,总分六品,各途径皆是殊途同归。是为先修己身,再修道。无论哪个修炼的道统想要突破到二品,都必须对一条道感悟极深。定国公的弟弟在身死前体悟到的就是一条残缺的道,但这残缺的道又不足以支撑令弟突破二品,所以才会身死。而定国公想要突破二品的话,就必须体会到一条完整的道。到时候突破二品,才水到渠成。”

“条件呢?”

李景松皱眉:“你告诉我这些的条件呢?”

闻人正信笑道:“贫道只是想让定国公将突破二品的方法告诉那位刚刚远去的人。”

定国公李景松惊奇道:“难不成我那兄弟的儿子,真如你说的那般神奇不成?话说你当初为何会帮助鸿轩一家人,而不是直接强取豪夺。”

“时机还未到罢了。”

闻人正信说道:“贫道要的契机还没有到,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贫道才会一直阻止永兴帝,并将一些事情告诉听雨楼。”

李景松看着闻人正信镇定的样子,没来由的非常恼火:“我知道,永兴帝要的是长生,那你呢,你要的又是什么?你别告诉我,这么多年发生的所有事情,背后没有你的推波助澜。”

闻人正信只是摇了摇头,李景松怒不可遏,一拳挥向了闻人正信。  原本在那里站着的闻人正信突然消失,转瞬之间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山上的风很大,吹动起了闻人正信的道袍。  李景松突然觉得有些无力,他和顾鸿轩都不知道闻人正信到底想要什么。  而且,闻人正信的实力很强,远远比道门二品要强。想必自己突破二品以后,还是连闻人正信都伤不到吧。  闻人正信看着在原地站定的李景松笑道:“有意思,要不要再来试一试能否伤到贫道?”

李景松苦笑道:“不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实力伤到国师大人。”

闻人正信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伤到我,要是按你现在的修炼速度,还早一百年呢。”

李景松无奈,虽然武者的寿命会延长,但是他还能活到那时候吗?  反正现在他和鸿轩最大的敌人不是国师,而是在金銮殿内坐着的那位。  “那你呢?”

闻人正信突然问道:“又为什么要帮顾鸿轩?”

李景松哑然,仔细想了想:“那是我拜把子的兄弟啊,我不帮谁帮?”

闻人正信嗤笑道:“好一个兄弟,有意思!”

下一刻,闻人正信从原地消失。山上只剩下了李景松,山间还回荡着那句我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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