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走到木条堆放的位置，蹲起身看着眼前的银杏木。
说是几条木块毫不夸张，它们堆起来的高度才刚到方钰小腿的位置。
木材是交搭堆积。
最底层留着一条缝隙。
‘木材啊……’方钰蹲在那，眼里来回在木材与木头人之间扭转。
原先她还以为这两个材质是一样的，结果细细看来，木质间的纤维纹路并不相同。
‘地下还有条缝隙。’方钰短暂思索后，选择爬在地上，用手探了探缝隙里的空间。
木材与地面刚好留出一人手掌厚的缝隙，探入的距离止步于手腕。
‘害。’方钰感受到阻碍，‘我还真是有点傻了。’
‘这又不是搬不动，干嘛非得伸进去看。’
手机的手电筒功能不能使用，要不然，方钰可就选择照个灯看看里面了。
方钰拖着木板的边缘，用着一股蛮力，‘还挺沉。’
这一堆木材比方钰想象的重，不过是可以移开的。
“咔——”
‘嗯？’
方钰把挪开的木材堆到另一头，回头的时候，眼神再次放在木头人身上。
刚刚有一声细微的摩擦声。
方钰收回了眸子，当作没听见一般，继续回到原处。
‘没有灰尘痕迹。’
方钰看着，自己手心多出的一些细灰，略带兴味地瞅着光洁的地板。
正常情况下，木板上有灰尘痕迹也就是说平常应该是放着不动的才对。
怎的，这堆放的印记都没有呢。
一点印记都没有。
店铺铺设的是木地板，但地板与木材间有着很大的色差，不存在两者融合的现象。
方钰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呈敲击状。
“咚咚……”
“咚咚……”
敲动的骨节掠过这方寸之地。
‘声音都是相同的。’方钰的眸子浮现一丝意味不明，‘不应该吧。’
方钰捻着手心，刚刚手掌的那层薄灰还残留在指肚，细细滑过还有些摩擦感。
方钰顺势起身，背对着木头人，面向玻璃门外站着。
“门外的‘行人’消失了。”
方钰踩着鞋，来回走在放置木材的墙边。
猪肝色地板拼接得十分完美，看不出一丝间隙。
玻璃门挂着的小鱼在风中飘荡，好像真在水中畅游一般。
“叮……”
它撞击在玻璃门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鱼尾……”方钰被声音吸引，下意识看见木雕小鱼。
它的尾巴是扁平的，准确来说它整个身子都很薄。
‘木板间隙……’
方钰走在这片地板上，虽然刚刚的敲击并没有听见很明显的空响。
但是走在这边，隐约是有些不对劲。
踩着的脚感不同。
‘有没有可能，小鱼能把地板撬开？’
方钰再次聚神看着地板的裂隙。
这次是有心地注意裂缝，倒还真看出来些不一样来。
两块木板间隙处的阴影有些不对。
方钰仔细端详了一会。
走到店门口，拉开玻璃门的一处缝隙。
取下小鱼。
方钰看着外面的街道，白日灿灿，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路面上，这个天也该热起来了。
但没来由，方钰感受到了一阵寒冷。
如芒在背的阴森。
方钰连忙把玻璃门关上，这下心里的不安才消退些。
方钰垂着眸子，她并没有刻意地去追查那道寒意是从何而来。
因为，这根本不用看。
是它，那位半成品的木雕人。
‘外面的街道，弥漫一股精神波动。’方钰定睛看着。
她来时的那条路似乎，又来了几个人。
‘之前的行人呢？’
这条小街巷的对面是马路和绿化，并没有店面相对。
所以，先前的行人会在隔壁那些店里吗？
方钰先把想法压下来，往复之前的动作，半跪在地板上。
“呲。”
小鱼的尾端被卡在木隙里，刚好填得严严实实。
“嗯？”
方钰指尖用力钻进鱼头，但不知道该如何用力，她生怕一个扭动，就让这条小鱼尸首异处了。
方钰晃动着它，意外听到“咔”的一声。
好像是卡扣按上的声音。
“咚。”
木板被弹开一片。
方钰抬眼忘了忘门外。
没人。
她行动迅速地把木板挪开，里面又是一层水泥板。
‘怪不得，敲起来声音差不多。’
有层水泥挡着呢。
方钰把它也拿开。
下面是一层很浅的小洞，大约只有乒乓球大，它的周边有水泥柱立着。
‘一张折叠的纸。’
又是一张纸条。
方钰用着极短的指甲扣开纸条的边缘。
终于被她取出来了。
‘先复原。’纸条什么时候都能看，但是这作案现场还得粉饰太平。
方钰有预感，这家店肯定会来人。
一分钟，方钰连着木板和上面堆放的木材一同放好。
方钰看着恢复原样的地方，点了点头，又看向掌心的小鱼。
鱼尾处有一丝肉眼不可查的横线。
想来就是卡着木槽的凸起了。
‘还要挂回去吗？’
鱼头上连着一条红线，方寸大的小鱼，连接的挂绳却有五六十厘米。
方钰掏出手机，八点半。
‘还是放回去吧。’方钰想着。
果然，只要门一开方钰就能感受到一阵尖锐的视线。
方钰把绳子原封不动地勾在把手上。
玻璃门合上，视线消失。
‘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背后长眼的。’方钰在心里说着。
挺有趣。
眼见，没什么事情，方钰又坐回收银台。
靠着椅子，半挡着拆开纸片。
是一幅画。
用着铅笔画出的潦草画面。
画面上，是一处小土房子。有四个人物，两位短发的男性小人围站在土房子门口，满脸狰狞。
至于为什么说他们的表情是满脸狰狞呢。
方钰只能说，作者画得比较抽象，那象征意义十足。
他们的五官歪七扭八，嘴角向下，露出呲着的大牙，目光看着凶狠，手里握着尖锐的物品，像是菜刀。
男人空开的手指像鹰钩似的向前，不寒而栗的架势要把屋子里的人抓住。
房内的女人像是母鸡护犊子的样子，跪在地上，手掌相合做跪拜模样。
她没有五官，长长的头发覆盖了头部。
女人的身后蜷缩着一位刚到她肚子的小孩，小心地握着女人衣角。
这是幅儿童简笔画。
她们的身高比例非常奇怪，男子的样子被拉长，身后是浓浓的炭笔黑雾。
更衬得两人像个恶魔。
‘这么高的玻璃。’
土房子也失衡，小孩视角下的房屋窗户都是铁柱，铁柱外的蓝天同样被炭笔涂满。
‘就像是暗无天日一般。’
画面很好理解。
有两个男人在威胁屋里的二人。
只是不知道，“她”藏着的这幅画……
‘我是女人还是小孩？’
方钰看着纸张边际被涂黑的画面，只有土房子里面还有着留白。
‘故事究竟是怎样呢。’
‘那个女鬼……不会就是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