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只见张妈用一个纸壳子放在柜台上垫着,然后再将做好的三菜一汤,端放在上面。至于为何垫纸壳子,还不是怕大家夹菜的时候,滴得柜台上都是油。姚秀芹拿着一叠干净的碗走了过来,连声跟张妈道起了谢。“秀芹,你说你,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外。”
张妈摇着头,叹息一声。姚秀芹听闻,爽朗的笑了笑,紧接着一口一个张姐,喊的张妈瞬间没了脾气,面上也终于有了笑意,调门儿高的,开始吆喝大家过来盛汤喝。喊罢,张妈便将盖在汤盆上的盖子打开,然后拿起勺子,把里面的鸡汤依次盛进了五个海碗里。在招呼大家吃的同时,张妈忙端起其中一碗鸡汤,送到了坐在店门口的傅老爷子手中。傅老爷子看着手里的鸡汤,随即朝林清微招招手,让她端一碗送去后院的罗大娘。张妈见状,疑惑的看了老爷子一眼,要以往都是她去送,怎么老爷子今天倒是让清微这丫头去送了。尽管张妈心下不明白老爷子此举有何用意,但还是转头又盛了一碗出来,交到了林清微的手中,笑意盈盈的说道:“那就劳烦清微丫头跑一趟了。”
“那我去了。”
林清微接过碗,端着便朝门口走去。当她经过傅老爷子身边时,却听傅老轻咳一声,让她顺带问问,罗大娘过两天来不来她家吃饭。原来,让她送的目的在这呢。“知道了。”
林清微重重的点了点头,端着碗三两步来到隔壁的铁门外。在朝里面喊了几声后,罗大娘才缓缓的走出屋,往她这边走来。等罗大娘走近了,临开门,扫到林清微手里的那碗汤,顿时眉头一皱,“怎么又送汤来了,我可不爱喝。”
林清微早就摸清了罗大娘的性子,也不恼,表情故作伤心道:“大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人张妈每次送过来,你都收下了,轮到我,你咋就说不爱喝了呢。”
果然,罗大娘听了这话,神情一顿,别扭的解释道:“对她,我也是这样说。”
林清微俏皮的点着头,“那张妈每次送过来,您都收下了,我送过来,您总不能不收吧。”
“你这孩子,拿过来吧。”
罗大娘尽管绷着脸,但还是给林清微开了门,伸手就要接过林清微手中的碗。却被林清微躲了开来,“罗大娘,我帮你拿屋里去,你吃了没。”
“正吃着,你们吃了没。”
罗大娘侧身让林清微进来,随即将铁门轻轻带上。“我们也刚吃。”
林清微在将盛着汤的碗放到厅堂的八仙桌后,见桌上只有一盘青菜,外加一盘咸菜和霉豆腐,心下叹了叹气,道:“罗大娘,我爸过两天生辰,你来我家吃个饭吧。”
罗大娘迟疑了一下,“在店里吃?”
“不是,是在我租的房子那,中午会关店,你到时候跟我们一块过去吧。”
罗大娘努了努嘴,径直坐下来,端起桌上的饭碗,慢斯条理的吃了起来,“只要那姓傅的不在,我就去。”
“那不成,您们俩少了谁都不行。”
林清微也跟着坐了下来,试着劝说道:“罗大娘,其实我觉得吧,您们一直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不如,两个人坐下来好好聊聊,把心里的怨气都说出来…”正说着,却突然被罗大娘一脸决绝的打断:“我跟那老头没什么好聊的。”
林清微噎了噎,正当她想着怎么说服罗大娘时,视线一下子被正面墙上,一个长方形壁龛所吸引。只见壁龛里面放了一尊佛像,且正被香火供着。林清微仔细琢磨了一会,突然,一脸神秘的忽悠起来:“罗大娘,你信不信,冥冥之中有些事很玄乎,像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大娘吃饭的动作一顿,站起身就要赶人。林清微见状,立马往后躲,“罗大娘,你听我把话说完啊,难道你就没发现,你跟傅伯父重新见面这事,很玄乎嘛。”
她见罗大娘还不信,煞有其事的继续说道:“罗大娘,你见有谁跟你一样,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还就那么碰巧的拉住了你老伴的得意门生。要说这是巧合的话,那未免也太巧了。我就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牵线,想让您们在一起呢。”
“你这丫头,别拿这事糊弄我一个老人家。”
罗大娘心里一动,不得不承认,她当初只是思儿心切,便随口问了一下那个年轻伙子,谁知道那小伙子竟是那姓傅的门生。罗大娘现在想起这事,都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不过,这事确实发生的有点巧。难不成…罗大娘目光隐晦的扫了眼壁龛里的佛像。“罗大娘,我可没糊弄您老人家,这些天傅伯父总按时过来找您,您也感受的到,他是真的很想见您。当年的事,我虽说不知全貌,但我知道大娘生的儿子,各个都是英雄。因为有他们负重前行,咱们老百姓才能过的衣食无忧。罗大娘,我知道您心里难受,但傅伯父他心里何尝不一样难受,您们已经携手走了大半辈子,何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想我的农农能平平安安的待在我身边,他还背着我,让农农去当兵。”
一下子想起已经去世的两个儿子,罗大娘一脸沉痛的瘫坐在凳子上,哽咽了起来。林清微抿了抿唇,默默走到罗大娘身边,轻轻的拍了拍罗大娘的背。罢了,既然罗大娘不想见,她便不再劝了,免得用力过猛适得其反。林清微心里正这般想着,却不料,罗大娘忙擦了擦眼泪,对着她摆手催促道:“大娘没事,既然那老头子都让你这小丫头来劝我了,那我到时候便去吧!你快回去吃饭,快去。”
“罗大娘…”林清微担忧的唤了一声。罗大娘笑了笑,语气不似从前犀利,“ 大娘没事,快回去吧。”
林清微顿了顿,紧接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等回到店里,望着傅老期待的眼神,林清微如实将刚刚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尽管罗大娘答应了过两天会过来,可林清微心里却堵得慌,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当傅老听完她的叙述后,沉默了良久后,起身便离开店,出去散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