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东西终于都打包好移到了院子里。纵使她们才在这生活了不到一年,但堆积的物件已远非初到时可比。每个人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喜悦和搬运这些东西去新家的为难。文德厚站在张氏身边,顾不上想别的,累的直擦脑门上的汗。张氏扫了他一眼,没理,对卫雅和文遇道:“阿雅,你和老幺留在家里看着东西,其他人跟着我往新家搬吧。”
文德厚方才喘匀了一口气,听闻此言嘴里有些发苦。这许多东西从屋里到外边来来回回就费了老大劲,再挪到新家,还不得累死?不过苦归苦,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全家也就那辆推土的小车能帮上点忙。“夫人,我和阿洵一起搬吧。”
卫雅实在不觉得文洵有什么力气,偏他又是个嘴犟的,遇到难处也不会吭声,没自己帮着估计会累的不行。“我行的。”
文洵拽了拽她。“等你能打过我再说吧。”
卫雅毫不留情。文洵尴尬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这辈子都打不过你,但我这辈子总不能都叫你帮我干粗活。”
卫雅脸腾的一热,不满的杵了他一下,“说什么呢?”
文洵疼的嘶了一声,很快又恢复原样。不等他俩分辨清楚,那边王氏弱弱道:“我可以留下守着家里吗?”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王氏有些慌,强自维持着镇定。她想的很简单,既然家里需要人守着,那她力气最弱,最搬不动东西,当然守在家里比较好。“不行,出了事情你应付不来。”
张氏眉头蹙着,心中对王氏的厌恶越积越多。去年垦荒时就总想着偷懒,给家里惹出了不少事,如今搬家还想着偷懒。都如她这样,大家别过日子了!王氏实在不想背着一堆东西来回奔波,忍不住分辨道:“就咱们家里这些东西也不会有人惦记吧,需要应付什么呢?”
听到这句话,张氏觉得心里的愤怒已经顶到嗓子眼了。“既然这样都别留着,全搬着东西跟我走!”
想了想,又没好气道:“剩这么堆破烂儿,我嘱咐曹夫人帮忙照看一下就是。”
王氏缩缩脖子,没了言语。张氏深吸了几口气,才到墙边叫了两声曹夫人,同她说了几句话。曹夫人为人一向和善,闻言也没有推脱,当即应下来。文家一群人带上能带的东西,开始第一次搬运。连文遇都拿了一个小小的包裹,虽然是从他姐的推车上随便捡的。王氏不情不愿的背上包袱,小声嘟囔着,“也不知怎么把马卖了,要是那匹马在,也不至于这样费力。”
平心而论,这话声音不大。但张氏本就烦她,此时此刻没来由听得无比清楚,一直堆积的怒气骤然冲破了嗓子眼。“不卖马哪来的新宅子?还轮得到你搬家?再说了,马是我澜儿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已是怒气冲冲,全然不顾脸面。文德厚站在一旁,按照往常他的作风,此时应该做个和事佬,但今早曹恭直的话及时在耳边响起。“曼娘,少计较那些有的没的,叫你搬你就搬,连阿遇都搬了东西,你推诿个什么?”
张氏怒气上涌,本打算文德厚再说那些风凉话,就连他一块儿臭骂一顿。甚至词都想好了,谁知这家伙突然转了性,让她准备好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愣是压了下去。无论昨天还是现在,文澜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插手。就算她开口帮忙,也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想彻底解决,只有两个办法:一是赶王氏离开,但有文棋和文琴在,这种方法基本上行不通。第二就是分家,各自吃穿用度都自己筹谋,谁也别占谁的便宜,谁也别惦记谁的东西。而想要让母亲下定分家的决心,必须等王氏把她惹火了。如今时机正好!文澜站出来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看咱们两房不如分开过吧。娘带着我们兄妹三人和阿雅,二娘带着自家两个孩子,咱们各赚各的钱,各过各的日子,也省的来回计较,大家心里都不舒坦。正好趁着现在搬家,各自的东西都收拾明白,就此分开,也省的以后再倒腾。”
方才文澜私下提分家,说实话,张氏当时还有所犹豫,但现在…“澜儿说的对,正好我也管不过来这一大家子,分吧现在就分!”
文澜是早有预谋,张氏是一时气盛,小萝卜头什么也不在乎,可其他人都愣住了。再怎么吵吵闹闹也是一家人,这要分了家……文洵慢慢撂下手里的包裹,沉默一阵之后看向卫雅。卫雅呼了一口气,对他眨了一下眼睛。“我同意娘说的。”
文洵沉声开口。文琴不知想了些什么,渐渐的嘴角浮上一丝嘲讽的惨笑。王氏却是傻了,她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夫人,我不想分家,我…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我改。”
她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向张氏求情。分了家她倒没什么,可阿琴好不容易才握到手里的纺织店怎么办?张氏肯定不会轻易让给她们,还有阿棋本就是庶出,这要是再分了家以后可怎么找好姑娘。“不必了,你没错,是我照顾不周全你们,咱们还是各过各的吧。”
张氏冷漠道。一旦下定了这个决心,怒火顷刻消散,她变得无比冷静理智,心里已经在计算家里的财产如何分配。王氏彻底慌了。她先是看向自己的女儿,见文琴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把目光投向文德厚。“老爷您说句话呀,咱们家不能就这么散了。”
王氏急急道。文德厚还处在震惊中。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骤然听见文澜说要分家,第一时间想到早上曹恭直和他说张氏可能不要他。另外以他多年做文官的经验,很快就从文澜的话中分析出了不对。两个夫人各自带着孩子过,这其中根本没有他的位置!